重伤的蒙老三却道:“老子就不信邪了!”
而四叔叔显然懒得理会蒙老三了,在又一拨燕国武士攻过来的时候,为了护我,他移身御敌,然而却将手中的剑扔给了我。
我即使拿了剑,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哪比得他高深莫测的身手拿把剑好对付燕人呢。我才怔忡时,白色指气划过,燕国武士瞬时倒下大半。
“一阳指!”我听到那个虬须汉子惊叫了一声。
四叔叔下一刻侧身时,不止我,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他指间指气射出,却是直取那燕国将领的性命。
那燕国将领从马上坠落,来不及呻吟一声,就死了。
“大理段氏!”此时,惊惧的不止是剩下的燕国武士,那虬须汉子,那杀手了。蒙老二扶着蒙老三,和蒙老大俱都后退了一步。
大理段氏不传外人的一阳指!
四叔叔淡淡看着蒙老三,蒙家三兄弟后退不止。显然的,此刻他们也自惭形秽地明白,用南疆巫蛊对付大理段氏,是多么可笑的伎俩了。
蒙家三兄弟甚至不敢与四叔叔请罪,不断后退中,已经伺机跑了。
燕国武士,那虬须汉子,那杀手一眨眼也跑了。死去的燕国将领身边的文士,却是在燕国将领倒下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
我还错愕的时候,青龙等人已经赶到,竟是跪地如此说:“世子,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世子,相当于太子。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
是未来要做大理皇帝的人。
地上横陈着一地的尸体,还跪了满地的四叔叔的仆人,而我,只舌头打结地望着四叔叔:“你..........姓段,是大理段氏?”
“姓段还是姓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微微一顿,四叔叔低眼看我,“你也不再是‘病’着和因齐宕不见了那阵的精神恍惚身体孱弱了,既然健康恢复了,我们明天就圆房。”
我已经不再有往日听到这类话的羞怒了,只是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即使是听到他说送我曼佗罗的用意,我身心都没此刻这么堵的。
“婚期推后,等到回了南疆,依我们大理白族人的民俗置办。婚后,若不习惯白族人的生活习俗的话,居处,饮食等等,一切,都依周国宫廷的律例。”四叔叔自顾说着,调皮一笑,“其实,我也没去过南疆。到时候连我自己都不习惯也说不定。所以,你不用担心。听说大理段氏是从中原迁过去的,就段氏而言,生活习俗应该和周国没什么区别。至于老爷子,是个很和蔼的人。那什么教的教主岩王还是什么王的,老爷子的侄子,我的那些段姓堂兄们,我这位正宫太子一回大理,也没他们掌权的份。”
我几度张了嘴,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看着四叔叔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四叔叔像完全没注意到我的茫昧和不能形容的堵塞,继续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回南疆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大理段氏历来只能迎娶摆夷族女子为正妃,国事都是我说了算,我的婚事,谅也没人敢置疑什么。我不是三心二意之辈,不崇尚三妻四妾,后宫是会虚设的,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我担心吗?
不等我开口抢白或是抗拒斥责恨怒的话说出口,四叔叔已侧身对年五道:“今晚在前面府邸落脚后,明早不用急着离开。半月后,咱们再起程。”
“是!”
“慕容殇的人这么快已经找来了,这一落荒而逃后,慕容殇显然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我这大周亲王是大理段氏的身份已经暴露,慕容殇有求于大理段氏,不会公然来寻衅,然而我与大周公主本是被讹传的私奔即将并且已经成为事实,他兴师问罪于大理段氏是免不了的。一方面会来找我讨个说法,另一方面,会遣人去南疆告于段氏的其他人。他于我的兴师问罪,于大周公主,他本也和我一样,是横取豪夺之辈。我不用理会他。然而闻得我的行踪,老爷子派人来接我回大理即位不可避免;而段氏的其他人,却会来致我于死地,让我回不了大理。这不同意图的两拨大理人,却是最难应付的。”
青龙抱剑领命,“属下誓死护卫王爷的安全。”
“不是要你护卫什么。从大理到这里,没的一两个月,他们来不了。当务之急不是抵御大理段氏。我要你去做的事是——”四叔叔含笑看我,“慕容殇的人这么快都能找来,龙御夜因战事受困,他的人来不了那么快。不过,雍城的那位子郁公子,今明几日,该到了。”
雍城的那位子郁公子..........
四叔叔以此代指龙煌灼,这称呼显然是针对我的。
“四叔叔!”终是有了插话的契机,我运足一口气,才慎重地道:“四叔叔,我叫你一声‘四叔叔’,不管你是姓段还是姓龙,我都尊你是叔叔!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作那全是你的玩笑话,当作我全都没听过。只是,一切的话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继续执行下去了!”
四叔叔的目光慢慢地从我脸上掠过,如若没听到我说什么,既而对青龙道:“到了前面暂居的府邸,为了避免那位子郁公子坏了我的新婚,我会亲自布置迷障和结界,要让他们即使站在我们面前,也看不到我们。所以,和其他的人说一声,这半月,别出结界。”
“是!”
“四叔叔!!!”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酝酿了半天,才道:“从那座皇宫里走出来,我就没想过再和别人有婚姻什么的。我没想过再和哪个男人有扯不清的关系!我只想找到齐宕,和齐宕两个人过日子。我只想尽快找到我弟弟,和我弟弟生活在一起,你知道吗?!!!何况,何况.........你不觉得我们.........有违伦理吗?我怎么可能接受的了你?这一辈子,以后的几十年,我想好了,不会要夫婿的。是不会再嫁人的!就算……就算一定要嫁人的话,我宁愿.........宁愿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也接受不了我视作叔叔的人,做我的夫婿!你明白了吗,四叔叔!!!”
四叔叔抬睫看我,一如往昔清冷的眸光停留于我的眼底:“我也告诉你,明晚不论如何,我们圆房。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预先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下心理准备。”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告诉你。”四叔叔深深看我:“起程。”
许久,我还伫立在原地,四叔叔回头:“是要自己走,还是我点了你的穴,带你走?”
这次暂居的府邸是一座普通的庄园,四叔叔甚至没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横竖在他亲自布置的迷障里,我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去。
我也总算明白了,为何从大周京城到这里的一路,即使遇上燕军的大部落,青龙观四叔叔脸色去与燕军交涉,燕军对青龙如此恭敬,对是大周亲王的四叔叔放行。
想来,出示给燕人的,是他们一行人是南疆人的身份。
燕军即使对不是燕人的人烧杀抢掠,也不敢对他们的盟友南疆的人不恭。
我也原以为来找我的雍城的人,不过是龙煌灼派出的人,龙煌灼不会放下军务亲自来找我,没想第二日晨,我就在庄园里看到了龙煌灼。
我第一次看到煌灼身着戎装,寒铁制成的甲胄铠甲穿在他的身上,半丝没有白衣不染纤尘那样的蔼然如云。在他的身上,散发的是一种极冷戾的气息。他戴着盔甲头套,铁套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寒冷的眸子,像是日月星辰下擦的雪亮的剑,晶亮而寒气逼人。
往昔,每每我看到的,只是他温润的黑眸,眸光也带笑,黑濯石一般地干净清澈,美好温软。
初见龙御夜时,我不屑地批判龙煌灼,龙御夜就在我面前挽回他的煌灼的形象。说他的煌灼的两面性。我虽然除了煌灼的温雅,没见过他的另一面。可是一触及到他寒星样光芒四射的眸子,我就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