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灼虽然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可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他身边,他如何做的到不违礼数?
那一次比一次更炙烈灼热的目光,我无法忽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断则断,我必须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必须,有个了断。
就这样断了吧,日子长了,再浓厚的感情都会淡的。他总会把我忘了的。
守灵的第六日晚,连翘照例不见人影,龙天羽照例因为高崇的势力逼近而手忙脚乱,煌灼照例陪我用着晚膳。
最近他的食欲好了些,兴许是他心情好吧。这几日我们很友情的相处,不可谓不愉快。
不知怎么吃的饭,嘴角有一米粒,我自然不晓得。煌灼轻唤道:“无衣?”对我示意。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
于是他便凑近,手指抚向了我腮边。我终是意识到了嘴边有东西,便不好躲开他的手。
不想他捻掉了那米粒后,手却没有拿开。停留在我脸上的目光慢慢灼热,手指抚上我的唇。
指腹停留在我的唇上,目光沉郁的不行。
在我惊谔的脑中空白的时候,他已然吻了下来,摩挲着我的唇,甚至舌绕了出来,在我的唇齿流连往返,渐至我口中,纠缠着我的唇舌,像是要把我唇上的食物香,连带我的唇舌吃进他腹中一样........
意识到他越矩的举动,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后退了几步。
他已经情不自禁地越矩了,也不好退回一步做君子,只一把将我扯进怀中抱着,呼吸急促。
我抗拒挣扎,又岂挣的过他本来和我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力道,何况他温雅的表象下,深不可测的功力?
好在他并没有其他越矩的举动,只单纯地抱着我,克制而温和地道:“无衣,这几年,多少个午夜梦回,我所期求的,也不过就这样真实地把你抱在怀里。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无衣?”
我怔忡地不知如何应对。
“无衣,你这只乌龟,让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我受着冤屈的时候,你就是不信任我,那些日子,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我受着苦难的那些日子,你在别人身边的那些日子,若说我不恨你........又怎么能不恨你?可满心的恨,一看到你真实地,巧笑嫣然地站在我面前了,你那股子无辜的让人生气,想把你狠狠地抓在手里摇几摇的气岔,又偏偏让我没骨气的恨不起来。甚至一见着你,连生气都忘了。”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这几日,很高兴地看到你叔叔离开的这几日,不说你,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只禁欲了一辈子,发情的兽类.......可能是太高兴了吧。你觉得我现在清醒理智也罢,没有人性语无伦次也罢,我是真的高兴。可你就站在我面前,不说亲近,连抱抱你,感觉你在我怀里都只是一种奢求,无衣,你要这样地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虽然知道龙天羽这几日自身都顾不得,我还是很想笑着说,煌灼,这几日是不是龙天羽又在你的饮食里下了什么轻微的,察觉不出来的,量变引起质变的什么药,可是什么都说不出。
心里只剩难过,难过。
他的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竹叶清新的气息,贪婪地呼吸了几口,便又像喝了酒,醉熏熏,轻飘飘的。
就当是喝了酒吧,只但愿长醉不复醒。
煌灼,煌灼,煌灼.......
这样地爱你。
双手终于抱住了他的腰身,让自己舒服地,安稳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既而,喜悦地舒展开来,他的手臂将我抱的更紧,拥的更紧。像是要将我整个地摁进他的身体里。
埋首在我的发丝间,迷醉地声声唤着那个只属于他的名字。
“无衣,无衣.......”
他的双手颤悸地在我的背后游走,靠在他胸膛里的我的身体,隔着衣料,也感觉的出他变化的身体。他迷醉地唤着我的名字,埋首在我发丝间的头已低向我的脖颈。
几载的夙愿只怕这一刻就要实现,他可能再也控制不住,山雨欲来。
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闭了目,任由靠在他的胸膛前的自己声音低回地说:“煌灼。”
他含混中夹带呻吟地应了我一声。
我继续说:“你不是问我要答案吗?”
他渴求的那个答案,自然比此刻贪欢来的重要,从沉醉中苏醒理智,室内暧昧的气氛便减少了大半。
他紧紧抱着我,惟恐我再丢失一般,静静,而紧张地,等我把答案说出口。
“煌灼,明早我告诉你答案吧。明早,我在四叔叔的灵堂前等你。你一定要来,知道吗?”
听到我不是直接说拒绝他的话,他松了口气地笑,“好。”
我松开手,退离他的怀抱,笑道:“那你先回去吧,今晚不用守着我睡了。”
也许是想到两情很久长,不在乎朝朝暮暮,煌灼以这几日很难得的态度应了,又吻了我片刻,真的离开了。
次日,天好冷,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一早,我就让四叔叔的仆人在四叔叔的灵堂上弄了好多大红的喜字。
啊,那个灵堂,半红半白,好生诡异。
那些仆人不明白我何以如此布置,肯定私心里也觉得我太过胡闹,亵渎了四叔叔的灵堂了吧。可他们的家教那么地好,竟也惟命是从。
灵堂布置了,该请的人也被我请来了。
四叔叔的所有仆人原就在此,灵堂前的大院子,差不多满满地站了一院子。
龙天羽、付神医应邀来了,李鹤和连翘也来了。
这诡异的灵堂是四叔叔的仆人们亲手布置的,他们已不觉得诧异了。龙天羽顶着鹅毛大雪初到,正想抱怨下这么大的雪,我一大清早就叫他过来做什么,他还要睡觉与高崇约会呢。可是,一见此情此景,已张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付神医,连翘和李鹤的反应亦是好不了许多。
注目到我的衣服,还好,他们松了一口气。我还是穿的丧服呢,没如红色的灵堂一样,穿什么红的艳的喜服。
不过,落目到我的手上,他们又都抽了口冷气。
我的手里,赫然抱着四叔叔的灵牌。
瞥眼见我一脸平静,俱都怪异地看着我。
李鹤一直呆愣地看着我,连翘和龙天羽倒是忍不住怪讶,想问我什么,却又不好打破如此诡谲的气氛。
时间便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
直到,最后应邀到来的煌灼。终于到来的煌灼。
啊,煌灼还是一如既往,一身洁净呢。
饱经了折磨苦楚的煌灼,诡谲的人心、无情的岁月不但没有磨去他的俊雅,反而洗练出更迷人的沉毅。纷扬的大雪飘下,他沐浴着漫天的雪花,闲散而来。
他对我笑着,慢慢走近。蔼然如云,淡定自若。
煌灼,煌灼,当你下一刻知道我的意图后,还可以这么淡定么?煌灼,你没看到漫天的雪花么?它们那么美,你沐浴着雪花到来的场景也是那么地美。甚至你还带着笑,眼底星星点点。
可是,还是让我感觉很凄凉呢。
雪花那么美,终究是白色的呢。白色的雪花,你沐浴着白色的雪花而来。
“我来了。”
院子里,灵堂里这么多人,他就是没有在意,只走到我面前,低眼看我,赴着昨晚的约。
我亦是笑着望着他。我的煌灼,我是这么地爱你。
他与我示意后,始才注意到周遭好多人,微微一笑,“怎么都在呢。”我要他赴的约会,不该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约会么?倒也无妨,他不以为意地淡笑。
可是再注意到白的红的灵堂呢,他还能不以为意么?
虽然猜不出我的意图,或者他不想去猜,只沉淀地,含笑地,像是一点也不经意地问起:“灵堂.......这该是喜堂还是灵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