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世事难预料啊……
要问邹熙现在的心情的话,在震惊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快意。
讲道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被别人训斥呢?
几乎没有一个老师会当着孩子的面去训斥孩子的父母,而萧龙浩是第一个,虽然他从来没有展现出一个老师应该有的责任。
那个不可一世的爸爸,甚至有些迂腐的爸爸,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吃了亏,还是在自己身。
想到这里的时候,邹熙也觉得心里暖了暖。
不知不觉的,发现爸爸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徐梦玲正在训斥萧龙浩刚才说话那么的没有分寸。
“谁叫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和以前高教导主任似得!是因为有这种人,所以很多学生的梦想都被扼杀在摇篮里!”萧龙浩还振振有词。
可关键人家不是教导主任,而是自己的爸爸不是么?
邹熙走了出去,在萧家的大门口,邹熙看见了自己的爸爸站在那里。
“说实话,看见那个家伙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一个校长,他是一个傻子……”爸爸嘴巴里喃喃。
很多人都觉得萧龙浩是个傻子,但是这个傻子你有钱,有才,也有人缘,这么想来怎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那个家伙才认识你多久,靠着自己的感觉觉得说出这种不符合实际的话……他很了解你么?”邹爸爸自言自语。
“爸……”邹熙感觉前。
“和我回去。”邹爸爸回头对邹熙说。
“什么?回去?”邹熙愣了愣。
“回去,这种地方没什么好待的,大学嘛,什么地方都好读,我们没有必要看这个家伙的脸色!”邹爸爸说着拉着邹熙的手“现在回去把行李整理了,我们回家。”
“为什么!”邹熙甩开爸爸的手。
“为什么?你看看那个家伙!他知道些什么,他只是一个光有钱的家伙而已,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现在他只看见你光鲜亮丽的一面,等他知道你其实是什么样的干草包的时候,你的下场绝对会很惨!听我的,和我回去,我们家里也不是没有钱,算是欠债了也要把你从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带走!”
“爸你搞清楚好不好!什么叫乌烟瘴气!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言行去否定所有人好不好!你儿子在这里生活了小半年,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也很乐意为他们做些什么,算我能力不够,我也会努力的让自己有这个能力,这样有错么?”邹熙反驳。
邹爸爸手指着邹熙,一边抖着一边说道“你看看你,被人家脑子洗的有多清楚!人家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他现在对你好那绝对是要报答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你是他第一个替死鬼!”
“我……他妈……”邹熙差点爆粗口了,在爸爸的眼里,这个社会这么的险恶么?所有人都想着要利用你是么?没有真正的友谊,也没有真正的情谊,都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是么……也是因为如此,我才讨厌和别人交流,因为爸爸总是说!这个社会是真的险恶,自己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幼稚,幼稚的让他忍不住要来帮自己!
这叫帮么!这是让自己照着他给安排好的路去做!
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最让人觉得无力的不是别人不相信你,而是那个不相信自己的那个人,是你这世界最信任的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你了……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邹熙想反驳,但是转念一想,是啊,自己为了自己的目的,放弃了自己的尊严,还有什么资格去反驳呢?
“或许你说的是你真的。”邹熙明明知道自己说的话都是自己的气话,但是邹熙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算是变成别人的走狗!也他妈的你强!”
“你!”邹爸爸气的脸都白了,举起了自己的手“你这个不孝子!”
邹熙闭眼睛,准备承受来自爸爸的这一下。
“诶诶诶,你干嘛?”那个软绵绵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睁眼,看见的是唐烨琳抓着邹爸爸的手“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你来说,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人权是么?”
“我他妈管教自己的儿子,要你们管啊!”爸爸可谓是怒火烧。
“孩子也是要人权的,邹熙已经十九岁了,按照法律他已经不用你们照顾了,他想干嘛那是他的自由。”唐烨琳说。
“你们想干什么?”邹爸爸问。
“邹熙是我们这重要的一份子,即便你是他的父母,要是想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的话,我们也不会做事不管哦……”唐烨琳的眼神瞬间一冷,连邹熙也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意。
“唐烨琳你干什么!”在这个时候萧雅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想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啊?没什么,是尊卑收拾一个脑抽想打自己儿子的傻逼父亲。”唐烨琳软绵绵的回答。
“这样?”萧雅看了邹爸爸一眼,眼睛里也是一脸的嫌弃。
“你们想干什么?”邹爸爸看着面前的两人,觉得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善类。
“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情绪施加在自己孩子身的父亲根本不配当父亲。”萧雅说。
“你说什么?”邹爸爸气呼呼的说“你个婊子两个恩子(宁波某地的方言)吃着空的说什么狗屁!我自己管教自己的孩子还要你们来指指点点的!”
萧雅脸色一冷,直接一脚把邹爸爸踢了出去,邹熙看着字的爸爸被一脚提出了好远。
“爸!”邹熙赶紧追去,把捂着肚子的爸爸扶起来。
“不用你管!”邹爸爸一把推开他“我没你这个歌吃里扒外的儿子!”
最后在几个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这是邹熙的爸爸?这是不可理喻!”身后萧雅还在评论。
“那你也不用一脚把人家踢出去啊,怎么说也是人家爸爸。”唐烨琳反驳。
“那又怎么样,我早看见这个家伙在那里逼逼叨了,这种父亲一开始和他断绝关系好了!”
“你对父亲的要求还真是苛刻哪。”
“不说这些!你这个家伙,最近在外面萧雅法外的很嘛!”
“怎么说!”
“我倒是听到了什么唐烨琳身边有女人了之类的传言……”
“啊……解释起来很麻烦啊……你相信我一次好了。”
“你的意思是有咯!”
邹熙看着远处爸爸的背影,想了很久,才回头对唐烨琳说“琳哥,车子借我用一下。”……
这里是离杭州城还有一段距离的马路,平时也只有一些带着农具的人经过。
邹爸爸慢悠悠的走在公路,显得格外孤独。
邹爸爸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能是走累了,知道坐在一边的护栏,拿出了自己的烟盒,点一根。
烟雾飘散在空气里,这里的天是杭州城区稍微好一点的天空,偶尔还有几只不知道是不是大雁的鸟飞过。
旁边的田里第一轮早麦已经割过,显得地里光秃秃的,邹爸爸又叹了口气,嘴巴里喃喃“罢了罢了。”
这时候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窗户摇下来,露出的是邹熙的脸。
“车吧。”邹熙说。
邹爸爸看了自己儿子一会儿“干嘛,来讨好我么?”
“天色不早了,我要去班了,算带送你去东站,不然我太不像一个做儿子的了。”邹熙回答。
最后邹爸爸还是了车,舒静开着车,邹熙坐在副驾驶,而爸爸坐在后面,车子缓缓的向杭州城开去。
邹爸爸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打算开口,但是刚要发音被邹熙打断了“又是什么劝我回去的话我是不会听的。”
邹爸爸愣了愣,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半年你经历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儿子了……这么的不听话,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邹熙回答。
“那你说你现在,有没有像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去?我们家虽然没钱,但是不代表我们家没有所谓的志气,要是放弃自己尊严的事情,我们不……”
“那不是我们所期望的!只是你所期望的!”邹熙再一次打断了爸爸的话。
邹爸爸瞪大了眼睛,通过后视镜看着邹熙。
“以前我一直都遵循着你的想法在走,有多久?十七年还是十八年?我觉得你让我走的路是错的,所以我选择离开!因为你给我选择的路太苦了!苦的我受不了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出来的半年我发现你给选的路还要苦!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打算回来,因为宁可拘束的活着还不如自由的死了!在我山清水尽的时候,我遇见了我现在身边的这些人,是他们给了我想要的,虽然一开始动机不纯,我知道这世界没有白吃的午餐,但是我乐意,也愿意去为他们做一些是。”邹熙靠在位置“我坦白和你说好了,帮我的家族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家族,我身边的人也不都是正儿八经的人,即便我现在去的班也不是什么真当的工作,甚至连我的女朋友,也只是为了躲避他爸爸才和我住在一起的,如你所说的我闲杂的生活也许真的糟糕透了!但是,这是我的生活,我决定的生活,我是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一厢情愿让你改变这一切的!”
“叔叔,我爸爸可你可恶多了,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们也有自己想要的走的路,我的路现在是邹熙在帮我维持着,要是连邹熙都被你带走了,那我真的无路可走了……所以求求你了,给我们一条生路好么?”舒静开着车,眼睛也透过后视镜看着邹爸爸,算是求情也算是倾诉。
邹爸爸看了邹熙很久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妈的,随你好了……”
东站。
邹爸爸站在站前,看着邹熙和舒静。
“我也不知道这次来是对是错啊,甚至连我儿子现在在干什么我也咩有搞清楚……”邹爸爸自嘲着“我算是一个最不的拧性(方言)的父亲了。”
“是的啊,所以才有我这个不的拧性的儿子。”邹熙回答。
“我已经交不了你学习了,没想到现在连教你做人也做不到了。”邹爸爸叹了口气,拿出香烟,但是半天都找不到火。
邹熙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爸爸点。
邹爸爸看了邹熙一眼“小鞠头(方言)你他妈的也会抽烟了?”
“偶尔来一根,没像你抽的这么凶。”邹熙回答。
“妈的,好的不学……我是真的管不了你了……”爸爸吐了一口烟。
邹熙笑了“几点的车票?”
邹爸爸看了看表“嗯,差不多了,是得进去了……”
“叔叔,常来玩啊。”舒静说。
“你叫舒静是吧,我们小子很笨,你多关照,别觉得叔叔多嘴。”邹爸爸对舒静倒是一直都很和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不多,拿着,算是叔叔给的零花钱,和这个臭小子在一起,相过得也不好吧……”
邹熙神色尴尬,还有自己爸爸给女朋友钱的这种操作,一直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舒静倒是很开心的样子“谢谢叔叔!”
邹爸爸把烟头灭了,转身“那么我走了。”
看着爸爸远去的背影,邹熙不由得想起了朱自清的章,但是爸爸的背影和章里的起来差距太大,但是一点是一样的,那是平凡……
或许爸爸有很多很多让自己觉得不如意的地方,有很多不快乐的回忆,但是总的来说,他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一直到哟分开了才会想起那些种种的好。
爸爸早淹没在人群里了,邹熙也没有哭,站在原地。
“诶……还真的不多啊……”舒静拿着钱数了数,五百,对她来说确实是小钱了。
“你知足吧……我爹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平时给我五十九不错了,对你算是够仁慈了!”邹熙埋怨道。
“从某种意义说,我觉得你爸爸是一个好爸爸。”舒静说。
邹熙苦笑了一下“一直都是好不好,走吧,我班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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