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微微弯着腰在那轻轻拍打着被单上的灰尘。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她全神贯注的侧脸。
温柔细致的动作干净利索俨然一个当家的小媳妇。
小媳妇?
骆风棠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一张脸顿时火烧火燎起来不敢正视她。
这边杨若晴叠好了被子牵平了被单又抓起他的枕头习惯性的压在被子上。
他的枕头里面也不知道塞的是些啥。
手捏在上面轻重不均。
有的地方凹陷了下去空荡荡的有的地方却又挤成一团。
这样的枕头脑袋搁在上面咋睡?
还有这枕套。
已分辨不出起初的颜色了手抚过上面油腻腻的。
哎这家里没个女人日子过得真心恼火啊!
“好啦床铺整理好了棠伢子你坐过来。”
杨若晴拍了拍手转过身来。
骆风棠回过神来看了眼那整齐的床铺都有些不敢坐了。
杨若晴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嘻嘻一笑。
“真是个傻小子瞧你这点出息!”
她抬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坐在床边。
“棠伢子那天我给你送过的那双新鞋呢?你穿了没?”她随即又问。
提到那双鞋子骆风棠的脸又红了。
眼底却淌过一抹暖意。
他摇摇头“还没穿。”
“你咋不穿呢?”杨若晴讶问。
骆风棠笑了下没啃声。
那么好看的鞋子又是晴儿给他亲手做的穿坏了咋办?
他得留着。
杨若晴一心想着要完成孙氏交代的任务没去多琢磨骆风棠的心思。
“鞋子在哪?”她随即又问。
“在柜子里。”他道。
杨若晴随即转身朝柜子那边走去。
骆风棠有点诧异视线追着杨若晴的身影。
“晴儿你要做啥?”他问。
“找出来给你试试看合脚不。”
杨若晴头也不回的道。
柜子里基本是没啥东西的就几件破旧的衣服。
杨若晴却没瞅见那鞋子。
突然她的手指摸到那几件衣服的最底下有一个布包。
用手一摸是那双鞋子。
怪不得没能一眼瞅到这小子竟然还用衣服把鞋子给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杨若晴一层层的解开看到静静躺在里面的那双崭新的布鞋忍不住笑了。
“又不是啥宝贝瞧瞧你还包成这样压箱底了!”
她笑着捧着新鞋子转身回到了床边。
“来穿上试试看合脚不?”
她道在他身前蹲了下去作势就要去脱他脚上的那只草履鞋。
“晴儿我自个来!”
骆风棠慌忙阻拦。
杨若晴不以为意的道:“你伤还没好全弯身容易绷开伤口还是我来吧。”
她把手伸了过去他却把双脚往后缩躲开她的手。
“我脚臭怕熏着你~”他闷声道。
杨若晴怔了下随即抿嘴一笑。
嗔了他一眼她道:“你那脚味儿我上回就领教过了。”
上回也是受娘亲所托去跟他那量脚的大小。
鞋子刚一脱下来她就差点被熏到了。
“莫别扭了再别扭就不像男子汉了麻利点把脚伸过来!”
她命令道。
骆风棠硬着头皮把脚伸了过去。
杨若晴握住他的脚脱下草履鞋把新鞋子往他脚上套去。
新纳的鞋子头一回穿都会有些紧有点吃力。
杨若晴咬着唇双手齐出将鞋子往他脚上套。
一边套一边自言自语。
“照理是该合脚的当初我可是照着你脚的大小量过了……”
骆风棠沉默的听着心里喜滋滋的。
晴儿这话更加笃定了他的猜测。
这鞋子果真是她纳的。
“晴儿还是我自个来吧。”
瞅见杨若晴用力用得脸都红了他有些不忍心。
弯下腰把脚用力往鞋子里面一挤再抠住鞋后跟往上一带。
脚就完完全全套了进去。
“呀穿进去了我捏捏看。”
杨若晴惊喜的叫出了声用手前后左右的捏了一遍后连连点头。
“太棒了不大不小刚刚好。”她道。
骆风棠也在埋头打量着自己的脚。
他都记不清上一回穿新鞋子是三年前?还是五年前?
那会子大伯身子骨比现在好还能靠着打铁挣钱。
大伯把挣来的钱买了米粮送去清水镇那边的姑姑家。
姑姑礼尚往来就给他纳一双鞋子或是做一件衣裳啥的。
近些年来大伯身子骨大不如从前。
他不得不接过大伯的担子养家糊口。
没有多余的钱去跟姑姑那礼尚往来两家就渐渐的不来往了。
好几年他都没有做过新衣裳没有穿过新鞋子。
他把脚趾头在鞋子里轻轻动了动。
又紧又暖和脚趾头不漏风的滋味儿真好!
“棠伢子你的脚觉着咋样?应该不挤吧?”
杨若晴的询问声将骆风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合脚的很晴儿多谢你送我这么好的鞋子……”
他闷声说道声音染了一丝沙哑。
听到鞋子很合脚杨若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朝骆风棠眨了眨眼道:“又在说傻话了咱是自己人呀不就一双鞋子嘛甭谢!”
男孩儿没啃声目光深深的瞅着面前的女娃娃。
他的胸腔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很汹涌的翻涌起伏着。
突然他俯下身去要脱下脚上的鞋子。
被杨若晴拦住。
“天冷了草履鞋不管用这鞋子就甭脱下来了就这么穿着呗。”她道。
骆风棠却摇了摇头“这么好的鞋穿坏了就可惜了。”
听这话杨若晴乐了。
“真是个傻小子鞋子纳了不就是用来穿的嘛?”
“穿坏了大不了回头再给你纳一双就是咯!”
再纳一双?
骆风棠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瞅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女孩儿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最终他还是没能拗过杨若晴把新鞋子穿在了脚上。
杨若晴又帮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带来的那些驱虫和防霉的药粉撒在屋子的四角和床底下。
做完了这些她把那一百六十文钱递给骆风棠。
“这是上回卖豆腐的分红你的这份你自个收好!”
“不成不成上回我都没去送豆腐这钱我万不能拿!”
骆风棠摇头打死都不肯接那一百六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