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马车在夜色中穿行后面的车厢里林氏被捆了手脚堵了口鼻丢在车厢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身上的锦衣华服早就跟抹布似的脏得分不清眼色皱巴巴一团的襦裙下面流淌着一滩褐色的东西。
散发出阵阵骚臭的气味不用猜这是大小便失禁了。
而前面宽敞的马车车厢里林三正襟危坐视线透过纱窗投向外面那泼墨般的夜色。
今夜月亮时而闪现时而又被乌云遮住林三的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只盼着这马车能快一些到望海县城就心安了。
在他身旁妇人先前吃饱了点心又喝了一碗上好的龙井茶这会子吃饱喝足正靠在软枕上打瞌睡呢。
车轮子从地面碾过发出枯燥单调的声音让这黑茫茫的路程似乎变得格外的遥远。
“砰!”
林三突然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扑额头撞在前面的车门框上面。
虽然这门框外面包着一层软皮但他的额头还是撞痛了。
边上睡着了的妇人也猛地惊醒“当家的啥情况?”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忙地问道。
林三摇头撩起帘子喝问前面的马车夫:“怎么回事……”
话才问了半截他就豁地闭嘴了。
戛然而止的马车前面出现了一排穿着黑衣裳黑色三角巾蒙面的人。
一个个手里都拿着亮闪闪的刀为首的那个一把大钢刀扛在肩膀上露在外面的眼睛透出狼一般的凶残。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林三吓得浑身一抖妇人也吓得一哆嗦躲到了林三的身后。
“几位大哥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夫妇赶着去县城看病还请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林三再次道。
心里诧异着其他的家丁呢?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当口前面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往前走了几步一巴掌就把马车夫打翻在地然后他伸出一条腿来踩住马车的踏板对林三道:“你带来的那几个家丁早被我们兄弟放倒了你别打主意了!”
林三浑身一紧双手抱拳赶紧求饶道:“几位兄弟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是赶着去县城治病的啊很急很急……”
“?椋?
为首的黑衣人啐了一口“撒谎都不会你是咋赚那么多钱的?”
“胖得跟头猪似的三个下巴鬼相信你有病?”他问。
林三一怔眼珠子转了一下赶紧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妇人拽了出来。
指着妇人吓得苍白的脸:“不是我是我家婆娘得了重病我陪她去看病的去晚了就没命了求求各位大哥高抬贵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哈哈哈……”
为首的黑衣男人笑得更欢了“别逗了林三林大老爷就你家林夫人这空碗里吃掉的点心盒子打死我也不相信她病得要死。”
听到对方竟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林三也明白了这些人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了。
林三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包子一样的脸上努力挤出友善的笑来。
“这位大兄弟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我并不是什么林三啊……”
黑衣人道:“死胖子你别装了你打哪来上哪去后面车厢里绑着的那个屎尿都拉在身上的妇人是谁我们都一清二楚。”
“咱哥几个废话不跟你多说最近手头紧跟林三老爷你这借几个钱花花。成不?”
林三气得腮帮子上的肉都在颤抖。
身旁的妇人听说要借钱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直接就扯着嗓子大喊:“要钱没有命有一条你们拿去吧!”
林三赶紧捂住了妇人的嘴巴用眼神去制止她。
啥都没有性命要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几位大哥我林三跟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看中了啥尽管拿去吧只求别伤害我们性命我们也发誓坚决不报官……”
“好这可是你说的原本就想跟你聊聊天借点钱花既然林三老爷这么豪爽那兄弟们还客气个啥?”
众人如饿狼般扑了上来……
小半刻钟后林三光着个膀子身上就穿了一条鼻犊裤双手抱着脑袋蹲在路边。
她婆娘哭哭啼啼着坐在边上虽然身上的衣裳还在可是头上的发钗耳朵上的耳坠子手上的戒指镯子脖子上的项链以及荷包里带着的银子全被洗劫一空。
她捂着脸呜呜的哭“天哪这还让人咋活啊还不如杀了我得了……”
……
早上杨若晴起床梳洗的时候昨日放出去的那只信鸽就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落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瞪着一双如绿豆般大小的圆溜溜的眼珠儿瞅着杨若晴。
杨若晴于是过阿里取下信鸽脚踝上绑着的小纸条拆开扫了一眼便勾起了唇角。
徐莽大哥做事效率就是高。
嗯这一票从林三夫妇还有林氏身上搜刮的首饰拿去卖少说得卖五十多两银子。
除此外三人身上还有合计二十两银子的现银。
一票下来七十多两银子的进项过去了七个兄弟刚好每人分得十两银子。
杨若晴把这纸条看完后就销毁了接着梳洗穿戴。
上昼的时候一辆牛车缓缓进了长坪村。
拉车的人是周生牛车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大热的天那人身上还盖着被子。
村口浆洗的妇人们挑水的男人们全都放下手头的活计围了过去。
“周生你这是……”有人问。
一天两夜不见周生原本漆黑的头发突然就多出了好多的白发二十六七岁的汉子看起来都三十五六的样子了苍老憔悴得让人震惊。
而当大家伙儿看到板车上被子里裹着的披头散发的妇人时更加惊讶了。
这还是那个说话嗓门大走路风风火火骂架双手叉腰从来就不吃半点亏的小辣椒凤枝吗?
此刻的凤枝整张脸的颜色就跟大家清明节捎给祖宗的那种黄颜色的香纸一样半点气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