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项家两房在小朵嫁进门之前就已分家而小朵嫁过去的时候杨华忠家这边也明确跟项家二房说清楚了将来不拜年逢年过节也不走动。
但是在庄户人家淳朴的观念里当对方家发生了丧事于情于理还是得过去烧把香吊个丧啥的。
何况现在项家二房并不是长辈过世而是晚辈没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事儿就更要去烧把香了。
逝者为尊。
于是杨华忠赶着马车径直往项家庄去了期间打从长坪村经过的时候都没有走村子中间而是绕道村子外围。
项家灵堂设在项家二房金南睡觉的西屋里。
杨华忠到的时候堂屋里院子里都乱糟糟的金南舅家的人项家庄的人都过来帮忙料理后事。
见到杨华忠过来牛贩子赶紧过来接待。
牛贩子此时也是红了眼眶声音沙哑。
“老三你有心了灵堂在这边我带你去。”
杨华忠点点头随着牛贩子进了西屋。
金南生前睡觉的床已拆掉现在放了几条长凳子长凳子上面架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散发出浓烈刺鼻的桐油的气味儿四角各点着一盏桐油灯。
棺材前面拉着一块白色的粗老布做成的帷幕上面一个黑色的大字:奠!
然后摆着案台案台上摆着一碗生米生米上面插着几根袅袅燃烧的香。
一只大碗里放着一只扒光了毛的鸡公鸡公脖子处的刀口处血液凝固成了黑色的血珠子燃烧的香灰飘飘洒洒掉在那光秃秃的鸡身上鸡的眼睛并没有完全合拢杨华忠埋头烧香的时候就感觉那鸡好像眯着眼瞅着他。
他说不出来是啥感觉反正就感觉不太好。
烧完了香一身披麻戴孝的项胜男赶紧过来还礼。
杨华忠抬手拍了拍项胜男的肩膀无声安慰。
又转身看向旁边坐在火盆边的几个妇人。
几个妇人包括小朵在内清一色的都在耳朵边戴了一朵白花。
金南娘被娘家几个弟妹扶着坐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
小朵被孙氏扶着也是面色苍白脸上带着泪痕。
杨华忠又朝金南娘那边道了一声:“节哀顺变。”
便被牛贩子给招呼着到了堂屋去喝茶。
一张桌上喝茶的还有金南舅家的那些老少爷们大家伙儿看到杨华忠那是纷纷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
待到杨华忠坐下来后又都凑上来各种攀谈。
出于基本的礼貌杨华忠面子上淡淡的应付着心里却对这些人很是不满。
嫡亲的外甥就这么急辣辣的没了他们这些做舅舅的这种时候不是应当难过吗?
咋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说笑笑过来攀谈呢?哎!
金南爹出来了。
他是这群爷们里面最悲伤的一个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人佝偻着背看起来好像苍老了十来岁似的。
“老三啊你有心了还专门过来给金南烧香……”
金南爹握住杨华忠的手老泪纵横。
杨华忠除了那句‘节哀顺变’再也找不出其他能安慰的话了。
杨华忠烧完香就要走被牛贩子拦住。
“昨日家里乱得一团糟让你饿了两顿回家去今个这里有人烧饭你咋地也要吃过饭再走。”
杨华忠看了眼那边的灵堂“项大哥我还是回家吃吧你们家这个情况你还是先招呼他们吧我没事的……”
牛贩子不高兴了“他们也要吃饭不多你一双筷子你无论如何都得留下!”
杨华忠知道牛贩子是真心挽留只得留下了。
像这样的丧事酒席说实话杨华忠吃得是如同嚼蜡。
面前的每一碗菜尤其是那些肉汤之类的菜别说是吃了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凉飕飕的还有股子说不出的腥味儿。
看着同桌的那几个舅舅们推杯换盏喝酒划拳杨华忠就更是没有心思在这多待。
草草吃了几口米饭就下了桌子寻到了孙氏和小朵。
孙氏看到杨华忠这副样子立马就猜到了什么。
“朵儿说她想回去歇一会儿我正要陪她回去你也一块儿来吧!”
杨华忠立马点头三人来了村口的项家大房。
小朵掏出钥匙来打开了院门招呼自己爹娘进屋。
看到闺女家这屋子里收拾的窗明几净茶碗桌椅都干干净净的杨华忠吐出一口气总算能喝上一口舒服茶了。
“爹你吃了?”小朵问。
杨华忠点点头:“嗯你呢?你和你娘吃过了没?”
小朵摇摇头:“不晓得为啥这种饭菜我嗅着就浑身不得劲儿还是回家来自个随便整点吃的。”
孙氏已经在往腰间系围裙了闻言对小朵道:“瞧你爹那样子八成也是没咋吃我这就去做点你们两个都凑合着吃几口尤其是朵儿待会下昼还要过去守灵呢没力气可不成!”
小朵道:“娘我帮你。”
孙氏摇摇头:“你都累了一上昼了赶紧坐着吧我待会烙几张饼又快又省事儿。对了麦子粉和鸡蛋家里有不?”
小朵直接把灶房的钥匙塞到孙氏手里:“都在灶房里呢调料齐全娘自个估摸着做吧!”
然后小朵坐回来又跟杨华忠那说话去了。
孙氏瞥了一眼小闺女欣慰一笑转身进了灶房。
孙氏在灶房里烙饼的时候心里还在忍不住的想着这就是闺女和媳妇的区别吧?
将来若是小安娶了媳妇甭管媳妇多好多孝顺她去了媳妇那里是肯定不敢这样随意的媳妇估计也会有所忌惮。
而闺女就不一样了灶房钥匙一甩其他就啥事不管了。
这钥匙闺女只给自个却不会给胜男娘这就是区别。
当然了胜男对自个的亲娘跟对她这个丈母娘肯定也是有区别的对丈母娘尊重客气但也带着一定的距离。
但孙氏不在乎只要女婿跟自己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关键是女婿对闺女好这就比啥都强。
而且男主外女主内这些家里的小事儿都是闺女做主女婿也不管的。
所以孙氏越发觉得养了几个闺女是真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