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卫月与徐江南出城之时卫城上下看似同往常一样实则早就暗流涌动尤其是吃了个哑巴亏的韩家在得知徐江南同卫家小姐二人骑马出城之后韩器站在书房内负手对着墙壁身旁站着一人同样波澜不惊屋内一片漆黑之前传信的汉子就在身后将这个消息说完之后低着头单膝跪地不敢话语。
韩器思索着这个消息倒不是觉得这个消息是假而是深思熟虑这背后的牵扯关系前段时间韩家人无故身死让他这个当家人早就惊怒无常只是数旬之后人照常死却连凶手的模样都没见到更不要说有所作为世家人不都是如此即便他费尽心思将韩家带到如今卫城的地位只要一朝落魄众人就会怀疑他的掌权力度在家族的声望也会就此一落千丈后来虽然凶手停止行凶但与他并无太大干系安稳几日卫城那一桩火上浇油的血案一出又将他推上风口浪尖不说外人韩家自己人也都盯着他之前还好就算死也是一些个外系人士这一桩卫城血案可是死了两个本族嫡系一个韩尘一个韩庭韩尘还好一直在外韩庭可不然在卫城兢兢业业苦劳十多载铁打的韩家心腹。
一朝身死作为当家人再无动于衷恐怕就真的祸起萧墙可惜了一个杀韩尘的徐江南进了卫家这些日子更是大摇大摆的各处喝酒收钱韩家人在他仅剩的威望下敢怒不敢言另外一个背景更是吓人算是过江龙江南道方家的公子两个硬茬动谁都不好动过惯了欺软怕硬的日子这会在外人看来便有些捉襟见肘。
而韩器好在当权这么些年气度也有城府就不用说了初逢大难面色不惊暂时算是稳住了众人如今徐江南出城看着是个机会但他也在掂量是不是卫家的手脚。
半月之前青楠城的袁舵主给了他当头一击全府上下就只有一个活口还身受重伤爬到卫城都已经双眼翻白失血过多昏迷过去据他得到的消息卫家公子在事情发生的第二日出的城这未免太过蹊跷奈何没有证据再加上韩家本身就是剑走偏锋上得位如果剑锋直指卫家是个软柿子还好说捏了就捏了卫家占山为王这么些年就算是软柿子也不是韩家捏的动的一旦不是树个强敌那不是找死?
江湖人栽赃嫁祸的手段不得不防啊。
韩器身形不动对着墙壁今时不同往日十多年前他作为家主光脚不怕穿鞋的怎么哗众取宠丢人现眼都是个赚字如今可不一样家大业大名声也有了一个失策什么都成了枉然他也不得不沉稳起来带着韩家走的稳妥一点小心一点如履薄冰一点。
不过今日似乎又像是回到了十多年的样子韩器转过身子朝着身旁人轻声吩咐说道:“让朱青长老过去吧无论男女死活不论。”说完负手出门原本波澜不惊的男子也是跟着缓缓转头脸上一抹嗜血神色。
不多时二马并驾出了城。
……
一家客栈内的厢房外面一个男子顿着脚来回走动脸上神情局促一片当然也由不得他不着急遇见徐江南的次数不算多肯定也不算少好些次唾手可得的任务都让自己少爷给放纵了如今倒好自家少爷更是放出豪言徐江南谁都不能动。在吴青看来争个哪门子气嘛没有什么好争的之前长街一剑捅了徐江南拿了剑匣什么事都落定了江湖里只有胜负手段成王败寇谁管你是不是正大光明。
而且就算是真的来一场江湖道义的生死战也不应该像现在这般吧?徐江南不就是被卫城各个世家门户请去喝了点酒吴青虽然知道自家的公子看不过去觉得这本应该是他的待遇又不好言明原本方云就想着拦路动手可是如今在卫城徐江南又是卫家的座上宾方卫两家平素虽然没有什么往来但也不是能随意容忍你这番杀人的啊好说歹说的晓以利害这才劝了下来只是谁晓得劝是劝下来了方云反倒窝在房间里一宿一宿的喝闷酒?这又算哪门子事?
吴青在房门口来回踱步又是走了几圈房屋内随着一阵哐当响动吴青正一喜想着敲门将徐江南出城的消息奉告给方云谁晓得手还没触着门九正剑唰的一声从厢房门缝之间穿了出来同他的脑袋不到半尺距离。
吴青顿时不敢作为也不敢反抗生怕惹怒了方云随后屋内的方云像是酒还未醒一样余怒未消骂道:“给我滚。”
吴青瞬间噤若寒蝉知道公子是因为前些日子的说道再跟他生气长叹一声也是无可奈何下了楼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下了决定觉得将此事告知家主原本不说一个是怕得到方轩的手令之后方云嫌弃他管不住嘴毕竟从古至今这种背后打报告的人没人喜欢再一个这事本就吃力不讨好说不定在方轩那里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果子。
……
卫月话音一落原本在池塘里悠闲划水的白鹅突然扑腾起来徐江南也是一个机灵心生防备一脸不自然的看着董老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横生杀意身上一寒如坠冰窖。
只听董老先生寒声说道:“小后生你是从何偷学来的曲子?最好给老夫说个清楚明白。”话语中的寒意极重丝毫不留情面。
徐江南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对于老先生的威胁意思虽然有些不悦但一想说不定是董老先生极为在乎的东西理解说道:“是一位女子教的。”
董老先生似乎有些激动胡须乱抖说道:“可是姓陈?”
徐江南似乎从这个姓氏知道了这个有缘人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小烟雨?难不成就是因为是苏皇后的女儿?但是总所周知小烟雨虽然是西楚皇后的女儿同样她也是陈铮的公主啊?这个身份同样敏感不过眼见老先生一直等着他表态虽然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
卫月后知后觉不懂原本八风不动的老先生为何会因为这个消息突然失态望了望徐江南见到他也同样的疑惑表情。
董老先生急切问道:“陈姑娘人呢?今日可有过来?”
徐江南这下更是疑惑陈烟雨归了金陵做回了公主这个消息也应该闹得天下皆知了吧这老先生若是有意再不济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要关注的吧不过他瞧着老先生眼神真诚不似作假摇头说道:“她如今在西夏金陵没有过来。老先生你……不知道?”
董煜老先生闻言也是沉静了下来不过得知她还活着算是意外之喜指顾从容问道:“小后生你们是如何认识?十四年前她不是在凉州失踪?难不成是你劫……”
徐江南没有让董老先生说完抢先打断下来“嗯当时正巧碰见李先生顺手给拦了下来。一直到数月之前她这才回了金陵。”
董老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徐江南瞧见徐江南往卫月那边微微侧面也是了然于心假装喝了杯酒压惊说道:“那你可曾知道她的身世?”
徐江南轻笑说道:“我知道董老先生的意思但是曾经有个人跟小子说过说一定要去金陵接她回去那人对小子有养育之恩他说的小子自然会做到。”
董老先生意外的看了眼徐江南疑惑说道:“你与陈姑娘是……?”
徐江南难得一笑并没有做声只是这份神态只要不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董老先生没有体会过男欢女爱但小儿小女的这种神色还是能分晓得出来捋着胡子一笑不过转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着徐江南沉声说道:“你该去带她走!”
眼见徐江南不知其意董老先生袖袍一挥石桌上的银杏叶瞬间落了下去继而用手沾了点酒液在石桌上缓缓写了一个“陈”字然后又在旁边又写了一个“陈”字两者看似相同只是一个是笔画周正一个圆润等写完了之后老琴师望着徐江南正要开口随后一声清喝:“谁?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要当个小人窃人话语可就下作了吧?!”
一语落定发丝无风后扬眼见四处无人应声卫月正要出声询问是不是给感应错了徐江南却是制止住了卫月也是起身环望了下四周并无异样也就秋风吹过带起一阵鹤唳声响池塘里的白鹅也没有什么动静优雅划水。
银杏黄透的分叉枝叶又是翩然落下董老琴师置若罔闻面色平淡给自己倒了杯酒饮尽之后之前与徐江南交谈时候的心情平复下来将酒杯随手一扔不顾卫月的疑惑神色朝着徐江南笑道:“小后生你此去金陵老夫就算再不晓世情也知道你的想法作为不得不说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九死一生。
作为前朝之人明知道道义崩塌却偏安此山这一点董煜不如你皇后娘娘这一次可看走眼了董煜明知道身负苏娘娘的使命却同样一辈子出不了西蜀道不敢去凉州更不敢去金陵老夫先前写的两个字你记住如果有心到时候带陈姑娘过来让老夫看看不用行礼在这银杏树下给老夫添杯酒就好。”
徐江南听不懂老琴师类似如临大敌交代后事的话语不过却是点点头深深将酒渍渐隐的两个“陈”字记在心里。
(抱歉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