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繁华的街景,熙来攘往的人群。
我却一个人游游荡荡地如此孤单。
无论如何,我讨厌这种感觉。
华康商场外的休闲广场有一些临时摆摊的人在那里招揽生意,围了很多人。
我也凑上去。
噢?
大介?
大波仔?
还有秋千?
老杨……小林子……黑堂……
这是……在卖花?
对!是卖花没错。
他们面前摆着一排白色的苯板箱,手里拿着红玫瑰在向人们推销着。
难道这就是大波仔说的“圣诞夜001号特别行动”?
我转身。
但已经晚了。
大波仔跳过箱子挤过人群拉住我外套的帽子。
没办法,只好加入他们了。
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儿,当真难为情啊!
你说我好歹也算一帅哥潮男,跟那些大叔大婶地站一起拉客也忒跌份儿了点。
可大波仔说如果我不干就让我抛头颅。
开始时我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偶尔在大波仔看过来时摇摇手里的花,再象征性地从喉咙里喊几声:“卖花啦!漂亮的玫瑰花!”
大波仔只要倒出空来就会踢上我一脚,大介也会在我傻站着时给我一巴掌。
讨厌!人家害羞嘛!
不过多喊几声之后感觉好象也没什么难的,再多喊几声之后发现脸皮似乎厚了一些,再再多喊几声之后连管四五十岁的阿姨叫大姐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可是,这么讲究浪漫的玫瑰象菜市场的萝卜一样喊着卖,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也难怪卖得差了。
我跟他们说这样不行,咱们得分头行动,于是大家找出几个人多又适合的地方,分成几组散出去。
我抬起一箱花让秋千跟我走。
把花放在金店门口,只盯着从里面喜笑言开走出来的情侣或夫妻。
金店打出的条幅上写着新婚的、生日的、结婚纪念日的、六十岁以上的今天前来消费都有最低折扣,还有派礼品、送健身体验卡和以旧换新、免费清洗等活动,所以这里人很多也很热闹。
我和秋千选的这地方非常好,成交率也高。
您想啊!那么贵的金银首饰都买了,谁还会吝啬锦上添花呀?
打电话给大波仔和大介他们,问问这条街有多少花店有多少象我们这样卖花的,大波仔说之前有两三个,但进的货少好象已经卖光了。
于是我让他们把价格提高再提高。
得快点回收成本才行,这大冷天儿的。
秋千的小鼻头都冻红了,还在开心地跳来跳去的,象只梅花鹿。
最后还剩三朵用来打样儿的红玫瑰,已经被冻成黑色了,在斑斓的灯光里看着也挺漂亮的。
秋千问我要不要扔掉。
因为把原本定价三元一支的玫瑰已经抬高到一支十五元了,而且不讲价,所以现在成本早已经收回来了,还小小地搛了一笔,自然不用在意扔掉这三支冻坏了的玫瑰。
不过……
刚好从金店里出来一对喜笑颜开的情侣,过来问花怎么卖的。
我从秋千手里拿过花,告诉他们只剩下三支极其稀少的黑玫瑰了,一直没有识货的,那美女一听兴趣就来了,拿过去一支闻了闻,那男的和我们讲价,我告诉他一口价八十八元,他问我不是骗人的吧,我拍着胸口说如假包换,假一赔十,又说虽然大家都会买代表爱情的红玫瑰,但黑玫瑰是不是更与众不同更有个性?最后他们还是开心地买下了。
等他们走远了,秋千瞪我,说我黑心,说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上帝看着呢。
“哪儿骗人了?冻了这么半天你没看见有多黑吗?是黑色没错吧?多特别啊?”
“是够特别的,是特别贵。”
“‘随行就市、货卖买家’此乃经商之道,学着点!”
“哼!奸商。”
收拾箱子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支,我拿起来递给秋千,“给!怎么说今天也是过节,圣诞快乐!”
“这……是玫瑰……”秋千迟疑着。
“废话!不是玫瑰还月季啊?是哦!早知道卖月季好了,还能多搛些,这黑灯瞎火的谁仔细看啊!……白痴!还不快拿着。”秋千这才傻傻地接过去。
我直接把空箱子扔在垃圾筒旁边,然后拉着秋千和大波仔他们集合去了。
让我算算,这一箱能卖到一千块吗?好象不到,但总多过五百块吧?
“秋千!看看咱俩卖了有一千块吗?要不然按三块一支把多的部分拿出来如何?”
“你说的是人话吗?作人怎么能这样?还说是朋友是兄弟,就这样对待朋友和兄弟的吗?”
“啊!我只是说说而矣,又没有真的要……啊!都说了只是随便说说的……”
“外表伪善内心奸诈没义气没人性的家伙!差点又被你骗了。”
“都说了不是真心了……”
“也是!你的‘真心’那么匮乏,相信的才是白痴……”
“……早知道最后那支就卖了,至少还能卖十块钱呢!真是可惜了……”
“又嘟嚷什么呢?”
“啊!对了,之前有人说‘爱我’哦!”
“切!自恋!”
“是真的,说‘爱我’来着……不过是转达的,可能不好意思当面说。”
“了不起啊了不起!”
“羡慕吧?”
“羡慕得要死!行了吧?”
“……诶?大波仔在这你也在这,儿雅呢?”
“说是有安排,不知道。”
“该不会背着大波仔和男生约会去了吧?”
“我说你这人怎么疑心病这么重呀?”
“那干嘛去了?学习?睡觉?圣诞夜?开什么玩笑!……回头得让大波仔好好调查一下。”
“越说越离谱了,还‘调查’……感冒还没好吗?看来是烧坏了?”
秋千抬手在我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走了,头也不回地穿过人群。
我摸摸脑门,不热呀!
嗯?
感冒?
我吗?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