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散下来的柔和光线依稀飞向房内温馨的粉色大床里,白若动了动身子,细长浓密的羽睫缓缓翘起一个弧度,那双明亮澄澈的大眼中破天荒的倒映出了一个披散着无数黑丝的俊美男人。
帝期就这样静静的趟在她的身旁,闭上眼睡着的样子,使得那张风华绝代的俊脸完全不似白日里那般冷冽锋利。
特别是那双被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的狭长凤眸,不具以往强烈的侵略性。也不像昨晚那般霸道强势得宛如一只猛兽,此刻他就像个纯真的孩子般乖巧的依偎在她的脖颈上,显得格外的温顺。
然而,尽管就算是这样睡着了,也完全不能阻挡他眉宇间与生俱来的衿贵、傲然之气。
白若不舍的目光一一流连过他俊美的轮廓,从黑发一直到性感的喉结,最终在他的薄唇上印上一吻,模糊的声音从两人嘴唇碰触处传出来。
“我等你。”
起床穿衣洗漱后,白若顿了顿,还是又带上了那具面膜,便出了卧房,吩咐玉灵玉溪道:“昨晚太累了,太子还在睡觉,不要进去打扰他。”
玉灵玉溪浑身一僵,脑中却自动的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动静,顿时满面通红。
可看着姑娘精神依旧而主子还卧床不醒的样子,脸色又变了变,古怪难辨,却是都没想太多。
白若似没有所见,垂下眸子,淡淡留下一句:“我有事去一趟御书房,你们在这里守着吧。”
帝国御书房里。
崇祯帝高高坐在御座上,正一脸严肃认真的批改着奏折,时不时的紧皱着眉头,想来确实有些问题烦扰到他了。
只是不同于前一段时间连额头上的皱纹都夹杂着苦闷和不安,此刻却仿佛心中有许多的麻烦被完美的解决,已显老态的脸上在这时还能看到悠然自在,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又批改了几份奏折,崇祯帝停下手中的御笔,抬眸看了一下外面高升的太阳,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一旁的老太监见他动作,连忙上前恭敬的说道:“许是今日太子有重要的事情需及时处理,所以会晚点才来。”
崇祯帝闻言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人打断。
“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崇祯帝和老太监当即望向来人的方向,见是一袭白衣的白若,不由得都有几分惊讶。
为什么没人通报?
她怎么来了?
崇祯帝看着不疾不徐走进来的白若,也没有追究她为什么不行礼,只是面目温和的笑着问道。
“太子今日没来上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若静静的看着崇祯帝,回道:“无事。”
既然无事耽搁,太子断然不会无缘无故不来上朝,也不派人来告诉他一声,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一想到这个可能,崇祯帝面上带了抹担忧之色,语气关切的询问道:“哦?无事,那太子莫非身体有恙?好些了吗?”
白若摇了摇头,继续道:“没有。”
至始至终只是一副平静的直视着崇祯帝,一点儿都没有要回避的样子,终是让崇祯帝身边的老太监微微皱了下眉头。
但崇祯帝神色还是十分温和,还想再问,但白若这时低下头,微微蹲下了身子,行了半礼,开口道。
“皇上,若儿有事想对皇上说。”
话只说了一半,但未尽之意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听得明白,崇祯帝挥了挥手,那老太监便恭敬的行了个礼退下去了。
殿内只有崇祯帝和白若二人了,崇祯帝便笑着开口道:“不知你有何事想对朕说。”
自刚才她进来一直到现在,崇祯帝的神色和语气都始终十分温和,与她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虽然疑惑,但丝毫不会改变她的计划。
“别等了,帝期不会来了,我给他下了药,足够他趟上一天,一天,足够了。”白若抬眸,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崇祯帝,白皙的小脸渐渐变得冷沉。
是的,昨天晚上她就在自己的红唇上涂上了一层特制的迷药,无色无味,足以让人沉沉的睡上一天。
更何况,帝期他,从来就对她没有任何防备,更遑论是情浓之时,轻易就中了那药。
崇祯帝随着白若一字一句的落下,脸上温和的笑容就减退一分,直到她说完,那笑容便彻底从脸上消失,那双和帝期有些许相像的眸子缓缓暗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若,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最后平静。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心中的凶光、不满和质疑重新漫上眼底。
“别看我,我当然不会杀了他,我要杀的对象是你,一直都是你。”对于崇祯帝威严中带着杀意的神情,白若丝毫不放在心上,毫不客气的冷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崇祯帝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带着怀疑,带着杀意,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白若的时候。
白若冷哼一声:“我是谁?那我就让你死得更明白些!”
根本没有再用那瓶药水,白若伸手从脸上丝毫看不出痕迹的一角摩挲了一下,便用力将面膜撕下来。
面膜下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便再没有任何遮掩的露了出来,仿若吸尽了日月精华,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人便出现在了这间小小的御书房内。
静静站在那儿,清冷卓绝的独特气质登时像涌泉般喷薄而出,令天地失色,这世上仿佛再没有任何风华能及得上她,而最引入注目的是那双镶嵌在小脸上的纯粹天然、神秘尊贵的清冷紫眸,更凸显出美人的绝世容颜和绝世地位!
崇祯帝慌张的霍然起身,因为太过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而吓得差点儿在龙椅上跌落下来。
太多的想象终究还是比不上亲眼见到来得震撼、来得冲击,大多时候都处惊不变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看着她,双目瞪大,几近目眦尽裂的脱口而出。
“凤族后人?!你竟然是凤族后人!你不是死了吗?”
他们找了那么久的凤族后人!前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凤族后人!
白若浅笑了一声,清冷卓绝的紫眸越发妖艳:“死?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凤族了,我记得前段时间已经提前给过你们太多暗示了。”
暗示!崇祯帝怒视着她,低吼道:“原来是你?那些事全都是你在暗中搞鬼?”
他说之前怎么会突然出现凤族后人现世的传言,却完全又查不到任何线索,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一直都待在他儿子身边!
“搞鬼?”白若轻蔑的看向他:“如果没有帝期,那我送你的可永远不是这些小礼物。”
看着她冷漠无情的样子,崇祯帝突然想到前天接收到的消息:凤承国和东越国正处于内乱之中,百姓也陷入骚动,消息准确无疑,是为攻打最好时机。
现在一想,顿时惊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畏惧和杀意:“原来都是你做的?!”
不愧是凤族后人,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不动声色的迅速击溃两个国家,更何况,她本人却早就来了帝国,要不是……
“那,你既然都放过了帝国,为何现在又要杀我?”崇祯帝既警惕防备又疑惑的看着她。
白若闻言蓦地大笑出声:“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为什么要杀你?”
虽是在笑,可那眸中却完全是**裸的、毫不掩饰的戾气:“三年前在万蛇窟截杀我的不是你吗?三年前要不是你,温尘又怎么会死?三年前,要不是你,我又怎会身中剧毒?你就是我的仇人,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我白若还没有大度到连想要杀自己的人都能放过!更何况,我要你,血债血偿,给温尘赔命!”
一抹狠厉的嗜血划过,三年前的那一幕不管过了多久,都永远是她心里的噩梦,凤栖曦死了,她心中的戾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重了。
不够,还不够,三年前流尽鲜血、葬身蛇腹的温尘需要用他们每个人的鲜血和肉身去抵债!
被白若那眸中满满的煞气所震慑住,崇祯帝愣了几秒,紧接着便听到白若满腔愤怒的质问。
“可恨我们凤族人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这个天下了?凤族世世代代都竭尽全力只为守护这个天下,从不扰乱俗世,偏安一隅,只要每个统治者不做对不起百姓、对不起天下的事情,凤族的存在就等于没有存在,可尽管这样,你们却还要赶尽杀绝?!”
一语过后,见提到这个敏感的政治话题上,崇祯帝便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恢复往日的精明,眼神阴骘的看着她。
“你早就待在我儿身边迷惑我儿,还意图从中作梗,你还说你没有干涉国家政事,近一个月以来,天下间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是你这位凤族后人干的吧?!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何况是你们这群心怀不轨、充满狼子野心的盗贼!”
在动物世界中,一山都且不容二虎,而在人世间,这天下又岂能容许像凤族这样经天纬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便能颠覆一个朝廷的存在呢?
只要是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帝王都绝不允许在他统治的江山下有这样一股势力的存在,这是一种尽管是睡着了也永远不能彻底安心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世事早已变化,很多事情甚至都已面目全非,如今统治这天下的早已不是千年凤族,而是他们白帝国,而这凤族后人的存在无疑就是一个随时在窥探他皇权的窃贼。
所以派人截杀凤族后人,无论是谁,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面对崇祯帝无丝毫悔意,一派胡言、强词夺理甚至是近乎侮辱性的言论,白若闭了闭眸,深吸了口气,却缓缓的平复了激动的心绪。
有些人,根本就不需同他多废话,因为他永远也不明白他到底错在哪里。
或许,他们本天生就是立场不同的敌对双方,既然如此,那就用实力说话!
崇祯帝却是不放过白若了,满是复杂的看着她,自知道身份后既有对她分外执着的冰冷杀意,又有对她身份的害怕和畏惧。
“你到底是如何躲过三年前的那一次暗杀?你说你深中剧毒,到底是真是假?”
白若转过身,不再回答他的问题,留下一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要再试图反抗,还有遗言我可以帮你转交给帝期。”
话音刚落,一粒微小的白色药丸从白若手中飘出精准的落到案桌上,崇祯帝的眼前。
下一秒,金光闪闪的大殿内突然悄无声息的落下十几个穿戴着银衣盔甲的暗卫,动作无痕,个个手执银剑,一丝不苟、异常迅速的摆好阵护在白若身后。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来自上古军人的凛冽气势,一双双平静无波的视线如死井般无波无澜的团团围着崇祯帝。
明明是那样自然普通的眼神,却让崇祯帝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其浑身上下止不住泻出来的杀意,像突然被一个个手持砍刀的刽子手给死死的盯住了,直让他仿佛看到了来自死神的召唤。
崇祯帝不由当即被惊得汗毛耸立,如一只要被攻击的刺猬一般竖起了全身尖锐的毛发,那是在直觉遇到了最强大的敌手时才会下意识的激发求生的保护**。
转头下意识看向了前面的人,而仅仅是这一眼,便让他呆怔在原地,喉咙发干,眼神狼狈,连舌头都被切掉了一样。
白若就那样淡然直立于大殿中央,紫眸似冷非冷,看着崇祯帝的目光犹如俯瞰一只极其弱小的蝼蚁一般,威压顿散,空气中一股股浑厚的内力波动更是滚滚袭来。
仿佛她此刻正站在无情厮杀的战场上,身后站着既为她护航又受她保护的千军万马,让人完全不敢抬头直视着她的凤颜,更不敢亵渎,这样尊贵非凡的人只能情不自禁的想让人彻底拜倒在她的脚下,心甘情愿的为她臣服。
心底阵阵发涩,一股难以言喻的卑微和狼狈涌上心头。
仅仅相隔不久,崇祯帝就由之前自信绝对的碾压到如今明白两人实力悬殊之大如以卵击石,让他刹那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恍恍惚惚的发现直到今日他才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绝对的实力,什么才是真正的千年凤族。
千年凤族,果然名不虚传!
而白若那背后的十几个银衣暗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凤族三千暗卫了吧,就他现在所感受到的底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功就绝对比他还要高深。
更何况,前面还有一个白若,他们站在一起竟让崇祯帝觉得无数面看不见的透明的厚墙在殿内竖了起来,自己这间御书房竟被生生隔离开来,成为了一间什么消息传不进来也传不出去的严密暗室,那太阳光线都像是瞬间被暂停了。
崇祯帝面色微微发白,两手再也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他们,确实用内力把这间御书房围成了一堵密室。
白若一抬手,那十几个人便听令的瞬间正空中幻化出了无数的阵势。
由阴阳五行八卦阵到实战演练上的军事谋略布阵,无数道颜色不一的内力流泻而出,纷繁复杂得让崇祯帝震惊恍惚之余朦胧中想起了帝国的军队。
在帝国的军队里,他要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能训练出这样的几个人出来,恐怕数十万军队中有这样的几百人已是极善。
可他却知道,凤族后人掌管的三千暗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具有惊异天赋的不凡之人。
他日以继夜训练出来的足以威震三国的军队,在这一人就可抵千人的三千暗卫面前比就显得极为微不足道了。
而凤族本就擅长训练军队,教导奇门异术,因此三千暗卫中每个人都懂些奇门遁甲之术,也会排练出各种各样的八卦阵,让人防不胜防。
更惊奇的是,三千人中只要一起作战,就会幻化成世间最坚硬的遁甲,攻可进,退可守。
千年前,凤族曾经做过一项试验,结果是只要三千黑甲军团结在一起,就算是同样由凤族亲自训练的其他朝廷军队也都无可奈何。
深深的骄傲和自信被彻底击败,颓废和难堪刻在他脸上深深的沟壑中,曾几何时,他是那般狂妄自大,骄傲无比。
他一直自信自己的统治和那几千年前的凤族统治,不差什么,也一直自信他本人和那千年凤族相比也不输什么,甚至他认为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比那凤族后人更优秀。
心目中认为那些关于凤族什么不败的神话,天神选定的继承人只不过是千年累积下来的夸大事实而已。
亦或许,他更相信,凤族历经几千年,凤族人退隐天下几千年,其现在的凤族后人到底还有没有当年那令人震惊的天赋和才能都是令人怀疑的。
可直到今天,白若用实力向他证明,用事实让他亲眼看到,他才明白普通人和凤族后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深如鸿沟也不过如此。
而他,终究只算是一个普通人。
面色变幻许久,事已至此,由不得他再反抗,已然毫无意义。
崇祯帝苦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好像一息之间便老了好几十岁,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帝,而是一名饱经沧桑、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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