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丹走到拘留室这头来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却是坐在拘留室门口的莎拉。而在她旁边,是两只被黑色修女踩在脚底的兽人。阿四、以及那个异族刺客。它们都分别被五花大绑,连都动都动不了,只能扑哧扑哧地大口喘气,还有可能会吸到对方的鼻息,又好一阵恶心。
这样的场景让赶过来的亚丹有些懵逼,但马上他便意识到什么,眼神往那紧闭着的拘留室大门望去。
“商杨吗... ...”
他轻轻低语着,而坐在拘留室门口的莎拉却只是静静看着地面,一动不动,表情有些寂寥、有些哀伤,也不知道这位公主大人在是思考什么。但亚丹却可以清楚看出来,公主大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不好。这不是那种少男少女吵架的问题,而是... ...更加严重。
‘难道说,他们也想到了那个可能性吗?’
亚丹咬了咬牙,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但马上他便想起什么来,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转头回到警察局大厅去了。
黑色修女手上抓着捆绑两只兽人的锁链,一脚一个‘大坏蛋’,眼神却紧紧地放在那个远去的亚丹背影上。她似是在思考什么,目光一直紧追着那个修长的兽人背影,直到对方走回大厅里去,才终于回过头来望向旁边坐在地上的莎拉——莎拉公主寂寞地抱着膝盖,金穗般发丝散落在脸颊边,眼神都有些褪色。
“所以,拜托了。”
商杨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让守护在拘留室门口的莎拉有些恍然。她茫然地左顾右盼,把左手覆在了右手之上,在那温暖传递过来的时候,她蜷起了双腿,心神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妈妈... ...”莎拉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起了怯弱的色彩,轻轻呢喃起了跟她有些不相符的脆弱话语来。“我该怎么办... ...”
———————————————————————————————————
这头的莎拉公主正在黯然神伤着,她背后一门之隔的拘留室里却有些热闹——商杨好整以暇地趴在椅背上,看向了牢笼里的马琪诺诺,对方眼里满是嗜血的光芒,口中不停低骂着自己。比起之前那种受了伤的脆弱小野猫表现,如今的它才更有那种狩猎队该有的气质。
凶狠。
哪怕是受了伤,哪怕是沦为阶下之囚,那份凶狠也没有褪色。杀意仿若能够隔空刨开别人的胸腹,利爪闪耀间满溢嗜血的愤怒,眼神丝毫没有褪色,全然是锐利的,好像武器一样的刚猛。
根本就与那个病恹恹、让人心生怜惜的小猫人相去甚多了。
“吼!别想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马琪诺诺趴在地上,用爪子紧扣着地面怒视商杨,浑身毛发像针一样倒竖起来,充满了凶恶的杀意。但是,在他牢笼之外的商杨却只是趴在椅背上笑着,看着马琪诺诺的表情充满了怜悯。
“好好,我真的已经深刻明确地知道了,你不会出卖朋友这件事情。”商杨拍了拍椅背,表示自己已经听得够多了。“不过,我也说过好多次,我是来帮你们的。我想相信自己的双眼,我想相信你朋友阿四那时候的眼神。所以,我实际上是想帮阿四的。如果你能配合我,阿四说不定就不用被执行死刑。死刑,你能懂吧?就是被处决,杀死,你们部族荣耀的极刑。”
“你跟莎拉公主眉来眼去的,说这种事情有什么用吗?如果你真的想帮阿四,只要跟莎拉公主吹吹风,她不就放过阿四了。”
“诶?”商杨惊愕地挑起眉头来,万万没想到面前气愤的马琪诺诺会口不择言至此。
且不提自己跟莎拉的那点小暧昧为什么会被这猫人轻易看出来,他又怎么敢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不怕莎拉公主的吗?
“你骗不过我。”马琪诺诺怒视着商杨,讥讽地笑道:“我们猫人族的知觉可是很敏锐的,像针一样锐利,像河水一样啥都能渗,你如果真的想帮阿四,为什么不直接跟莎拉公主说?”
“因为那样是不行的。”商杨叹了口气站直身体,把椅子转了个身放好坐下,认认真真地对着马琪诺诺摇头道:“可能你受了伤之后很久没有回部族,啥也不知道了。但最近,部族正在执行改革,那是,学习我所带来的人类的法律的改革。这个部族,以后会更加讲究法令与制度,让一切运行得规规矩矩的。我跟莎拉好歹都是维持秩序的人,怎么可以自己打破这种法律制度,为所欲为呢?”
“你想给我们都套上枷锁吗?”
马琪诺诺的敌意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却说出了让商杨有些惊讶的话语来——商杨怔了怔,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哈?”
“我们是魔物,我们是野兽,自由本来就是我们的天性,不需要人类的那一套!阿四... ...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受到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让我们是聚在一起的部族。但这就够了,这就够了,我们不需要再多的东西。所以人类,你别想我背叛朋友,也死了那条乱七八糟的心吧!”
该怎么说呢,真是说了一堆很有气势的话呢。商杨挠了挠头,心情却有些复杂。
马琪诺诺会这么想,其他的魔物们呢?
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就是在往他们脖子上套枷锁吗?而不仅仅是学人类的那一套有些恶心的地步了呢... ...那么... ...那个背叛者呢?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商杨眼睛转了转,随即恢复了那份‘商业化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转回头来面对马琪诺诺,对方脸色依旧是那么臭,但商杨却无视掉了他的这份极不配合。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考虑,是好是坏,我们会慢慢运行。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确确实实是想帮你朋友的。如果你愿意配合一点,把事情都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在审判上为你朋友做辩护,相应的,我也想从你们那里得知魔性之花的更多消息。”
说到这儿,商杨特地顿了顿,他往马琪诺诺望去,果然对方还是那样一副充满愤怒,却不跟自己合作的样子。
真是食古不化啊。
商杨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慢慢泛起另一种稍微深邃的光彩来。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跟父亲的对谈。那是关于律师这一工作上,父亲自己的见解。那一次的对谈让他受益良多,让他真正了解到了自己那个‘黑道律师’父亲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那么如果是父亲他的话... ...在这个时候,他会怎么做?
“就你老爸我来说,黑道律师是个让人看不起的工作。但是小杨,真正会因为律师的立场而愤怒的人,肯定不能理解我们。越是这么反对我们,越是没必要听他的话。你要记住,你不是检察官,你可以不那么正义。但不管你站在那边,你都是一名律师。而当然... ...在面对不一样的委托人时,你可以调换不一样的态度。如果他们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跟你玩,你... ...未尝不能也用同样的手段去对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