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天书帝是每个少年的梦想,萧寅当然也有这样的梦想。
可令人费解的是,自己既没说过,白依依又是怎么知道呢?难道是做梦时喊出来的?记得黄老说过,自己确爱在睡梦中说话,有一次还因大喊黄老“老贼”而被打醒罚站,那一夜,真的很冷……
回忆之后,萧寅盯着白依依粉红如潮的脸蛋,问道:“依依,你生病了吗?脸好红。”
白依依本是心如鹿撞、娇羞无限,乍听萧寅提问,连连摇头,“没,没有啊,我,我脸红吗?”伸出手背在面颊上揉了揉,随即回复到那般安静的神态。
“那就好,那我问你啊。”萧寅皱眉,“你为什么希望我做天书帝?”
白依依嫣然,可是她的眼里忧伤满盈,低头看向萧寅,“你不想吗?”怎料她低头时,萧寅正用一种炽热的眼光盯着自己,四目相接,心中又激波澜,立即移走目光。
“当然想,这也是我的目标!”
“我想也是。”白依依淡道:“我们的大颂国已经不像第一任天书帝在位时候那样繁荣了。”脑海中闪过几幕硝烟弥漫的画面,感觉画面里的房屋、大树还有山都那么的熟悉,“大颂国的国王躲在奥兰领地享受虚伪的繁荣,却不知道下界的子民连年遭受敌国入侵,多数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说:“就是因为第二任天书帝无能,才导致军团落草为寇,占地为王这种事情频频发生。帝王大会选拔天书帝,是第一任天书帝的意愿,谁都不想错过十年一次的机会。”顿了一下,“就算第一任天书帝在位时没有人真的希望打败他,或者真的能登上帝位,可是这些年,几乎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打败天书帝,坐在天书帝的位子上。但是我希望看到的是,有人能真正引领我们大颂国走向繁荣,而不是一个视国民如无物,任其发展的现状。”
原来天书帝不止是帅吗,还有这么重的责任,萧寅心里嘀咕。
“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白依依忽然盯着萧寅眼睛问道。没想到她话锋急转,萧寅听楞了神,那个“是啊”都到嘴边了,硬是被他反应过来给咽回去。
“不,不认识啊,哈哈。”萧寅干笑了几声。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是谁?”
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你?你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白依依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她的直觉认定,萧寅和自己那部分遗忘的记忆有关系。
“那事是这样的。”萧寅说:“黑市上有人专做情报买卖,特别是些国家机密情报,我是某一次路过意外听见的。”
“这样啊……”白依依似乎很失望,眼光黯淡下去。
如果她就这样忘掉,不去追究那场战争的起因,肯定会过得开心些吧?虽然事有苦衷,不能跟依依妹妹相认,萧寅也很难过,
“本来我已经没打算活下去,是你的出现,是你萧寅让我活了下来。”她说:“你说得对,我是唯一一个可以为我们家族洗脱冤屈的人,我不能就这么死去,所以……”话到后来,潸然泪下,却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喉头酸涩,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有自己真的做了天书帝,才能帮到依依妹妹,萧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他想要伸手擦拭掉白依依的眼泪,发现身体里那种针刺刀刮的感觉褪去许多,兀自强忍,咬牙抬手在白依依下颚拭了一下。
白依依一惊,见萧寅已能动弹,蓦地转悲为喜,将其扶坐起来。
李昊冷道:“哟,你小子属蟑螂的吧,身体不错啊,喂你吃药才过了一个小时,这么快就能动了。”
坐起身时,萧寅只觉分筋错骨般疼痛,心知药性猛烈,还未完全吸收,便无心再与李昊斗嘴。
等等,喂药?听得两次“喂药”这种说法,萧寅难免心下盘桓,小心翼翼地问道:“喂药?用什么喂的……”
“用嘴啊。”李昊说。
“谁的嘴?”
“我啊。”说罢,噘嘴“啵”了一下。
萧寅顿感胃中翻腾,欲吐无物,只怒得大气连喘,两眼翻白,饶是气到了心坎上。
李昊看在眼里,心中暗爽。
本来听到萧寅突然问起“是用什么喂的”的时候,白依依心下一紧,不知如何作答。后听得李昊为她辫答,虽是啼笑皆非,倒也由衷感激,暗暗使了个眼色以表谢意。
白依依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救了我,加上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吧……”顿了一下,萧寅暗自吸了口凉气,没有接话,只见她笑道:“所以让我加入你的军团吧,我来做你的军师。”
“yes!”萧寅刚要做个庆祝的动作,忽然全身刺痛,眼角夹住泪水,咬着牙笑道:“但是我要参加一个叫做‘真王大会’的比赛。”
“哦?”白依依想了一下,“可是就算赢了那个民间举办的大赛,咱们军团也不一定能入选帝王大会的名额。如果不能参加两年后的帝王大会,就没有机会成为天书帝,那你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参加这个比赛?”
“因为这是我和另一个男人的约定。”萧寅认真地看着白依依。
李昊突然插道:“据说上一届真王大会的冠军是名很厉害的刀客。”他说:“有点意思,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参加这个比赛。”
萧寅看着李昊的时候,他也在看着萧寅,这一瞬间,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似乎已无形而解。
——当两个人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他们就可以成为朋友,甚至是知己。
“你手臂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透过李昊破烂衬衫,萧寅看到他右手大臂上的数字“1”,他说:“我在惊天府那几名无毛男子身上也看到过同样的纹身。”
李昊埋头看了眼,露出惊讶的神情,道:“不知道啊,奇怪,是不是脏东西?”伸出左手用力擦了擦,发现擦不掉,无奈地叹出口气,“算了,只要不影响我挥刀就行……”
没想到这李昊也挺心宽的,萧寅笑道:“那你的衬衫为什么烂成了一条一条的?”
“救你们出来的时候,和王爷过了几招,就烂成了这样。”
“那王爷的衣服……”萧寅眼睛亮了一下。
“啊,也烂了……”
“那她的身材……”萧寅嘴角翘了起来。
“啊,蛮好……”李昊右边鼻孔中流出一汩鲜血。
梆!梆!
萧李二人头上又鼓起两个大包。
“言归正传。”白依依长叹口气,男人在一起聊的话题难道永远都这么低俗?从腰间取出一块青色、手掌大小的玉牌,问道:“你认得这个东西吗?”
萧寅努力回忆,却对此物毫无印象,摇了摇头,问道:“这是什么?”
白依依犹豫了下,道:“没什么。”将玉牌收了回去。
萧寅感觉体内那种疼痛感已全部退去,简单活动了一下上半身,便即站了起来。
不愧是依依妹妹的药啊,药性真是厉害,现在只觉得全身都是劲,真想施展施展。他忽然想起早先那名笼中男子,当即问道:“那陆长生……”想了一下,改道:“那笼中男子你们救了吗?”
“救了,可是伤得太重,没挺过来。”白依依本想起身,哪知两腿酸麻,“哎哟”一声,栽到地上。萧寅心知是自己的过错,定是长时间躺她腿上,才导致她腿部血液阻塞,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挪移走动的了。于是立刻蹲下,伸手拿过她脚踝握住,说了声“别动”,轻轻卸下她的高跟鞋,搓热自己手掌,掌心在她足踝处缓慢揉捏,优雅而熟练,神情之中好不柔情蜜意。
白依依羞答答地轻咬下唇,心如鹿撞,在萧寅触碰自己脚踝的瞬间,身体里竟然有种触电般的感觉,难以言喻。起初她本想抽回自己的脚,无奈实在酸疼难忍,眼角噙泪,难以动弹。又见萧寅心细关怀,温柔呵护,身体放松下来,顿感一股暖流袭遍全身,不由得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在死前给我们写了个字。”白依依柔声道。
“什么字?”萧寅仍然专注在白依依足踝上,生怕注意力分散后,伤到她了。
李昊倒使刀柄轻敲地面,“一个‘活’字。”
萧寅忽地停下手中动作,扭头向右手地面看去,一个脸大的用鲜血写成的“活”字骤然呈现在他眼前。早前因为仰面躺在白依依腿上的缘故,没有留意到地面,这一看去,实在有些惊悚,不难想象写字的人是抱着何种坚定的信念将信息传达出来。
“陆长生还活着?”萧寅看着白依依,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不知为何,听到这消息突然生出嫉妒之情。
白依依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
“那我们继续找。”萧寅坚定地说:“我答应你的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做到。”
白依依沉默不言,她心里既在挂念团长,又不想萧寅再为此事涉险,想了半晌,道:“为了助你称帝,我们先要去做第一件事。”
“什么事?”见她脚上不再红肿,血色均匀,萧寅拿过一旁的高跟鞋为她穿上。
“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工匠。”她说:“我们要去‘神工之都’蜀庆,找一个能为你所用的工匠。”
萧寅不解,又问:“找工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