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再次洒落在大地上,给经历一夜寒冷的万物带来了温暖。然而过去了一夜之后,有一些人再也无法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了。佛兵们托着疲惫的身体行走在军镇之中,将一具具尸体抬上推车,运出城外。虽然他们现在的身体已经极度的疲惫却依旧坚持着,那些尸体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处理,在这闷热的金秋时节,一天就会腐烂,瘟疫将夺走更多人的性命。让他们庆幸的是,昨夜的大雨冲刷掉了大片的血迹,让城中显得稍稍干净了一些。
秦风瘫倒在主帐中的正位上,听着下方的汇报。他腹部的伤口只经过了简单的包扎,身上依旧带着血迹。当佛兵在土墙之上找到秦风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这是那位平时青衣写意的青年神将。血污模糊了秦风的脸庞,那时的秦风靠坐在土墙边缘已经近乎脱力,在他的身前是如同小山一般的敌军尸首。而在秦风的身下,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僧人刹尘。即使到现在刹尘还是处于昏迷当中没有醒来。
在秦风的下首只坐了三位统领,玄悲与另外一位统领在昨夜的突袭当中已经离开了他们。秦风与刹尘带队突击的是土墙南端,而玄悲等人突击的是北端。当今早他们的尸体被找到时,已经根本没有了一个人应有的样子。众人还是凭借着衣衫才将两位统领的尸体找全。
剩余的三位统领分别是玄慈,玄烨,玄化三位中年僧兵。其中玄慈向着秦风说道:“将军,昨夜一战经过盘点,清溪军镇共计敌军四千已经被全部歼灭,仅仅剩余十五位已经发疯的僧兵,现在被关押在地牢当中。我方战斗减员包括统领阵亡两人,佛兵阵亡五百人,伤三百人。但是我们佛兵的精锐力量现在已经被全部消耗掉了。剩余佛兵当中多数的修为都在筑基和引气。”
秦风点了点头,即使是这样轻微的动作也会牵扯伤口,让秦风的脸上一阵痛苦。擦去头上的细汗秦风说道:“这样吧,剩余的佛兵将编制打乱整编成三队,分别由三位统领带领。再从中给我挑出修为高深者一百人,作为预备队等刹尘苏醒交给他带领。清溪寺佛兵,单独划出,还由他们继续领导。这样刨除预备队的四个分队两两轮流修缮军镇和巡逻。你们安排下去吧。”
三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他们知道秦风此时需要休息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当三人离去秦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刚刚在三人的面前都是强撑,自己的身体只有秦风自己知道。当日西陲城一战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被炎珀打废了,完全是依仗止戈枪的反哺与洪武离所化的生命精气才勉强活下来。可是体内的暗伤却一直都没有痊愈。经过昨夜的血战,暗伤已经再次被牵动,秦风体内的精气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此时的他基本上已经等同于一个废人,根本没有办法再冲杀了。
秦风勉强支撑起身体,走出了主帐,趁着朝阳向着土墙上走去。他想去静一下心,也想看看现在的军镇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秦风走上土墙,却意外的看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背靠着青石,另一个身材高大坐在青石之上,看着远方在他的身边放着一杆蟠龙禅杖。阳光洒落在僧人的身上,似乎让他泛起了一阵金光,仿若佛陀再世一般。
弦音转过头看着秦风,笑了笑说道:“你怎么来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是应该休息的吗?”
秦风走到了弦音的身边,伤口牵动又让秦风一阵龇牙咧嘴,弦音伸出手扶着秦风坐到了青石上。秦风拍了拍弦音的肩膀说道:“你不也是,为什么会在这?一一的伤怎么样了,怎么不在她身边陪着。”
提起一一弦音笑了一下,神色当中却带着一丝悲伤说道:“还好吧!她是脱力了,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有些对不起她,从相识之后,似乎一一就在跟着我吃苦。无论是在中州还是西佛境。“说到这,弦音停了停勉强一笑说道:”不说这个了。你是怎么回事?上次见面还在被官兵追杀,这回怎么就成了中州的神将了,而且还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对了云溪姑娘还好吗?“
听弦音提起云溪,秦风一阵沉默,低下头低声说道:“她,她不在了。“
弦音一愣,不在了?怎么会这样?那个一袭白衣风华绝代的女子竟然已经不在了?对于秦风后来的经历弦音并不了解,那时他和一一已经回到了西佛境参战。默默念了一声佛号,弦音沉默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却都无言。上次见面那时的秦风初出茅庐,脸上还有着一丝稚气,那时的弦音还是一个高大的和尚,面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沧桑。如今再见,秦风变了,原本清澈的双眼中始终带着一丝疲惫。弦音也变了,脸上多了风霜和对于一个人的歉意。
秦风看着那个靠着青石而坐的身影突然问道”弦音,这场战争我们到底是对是错。“
弦音听到秦风的话一愣,秦风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本就不该问你的。”
看了看那个靠坐青石的身影,弦音也是一声叹息说道:“何谓对,何谓错?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想法。要说错,或许错的是这战争本身,是那些站在我们背后的大人物。于我们来讲西佛境是家,于他们来讲这里也是家啊!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秦风点了点头,看着下方的那个身影久久无语。那个身影已经没有了气息,双目紧闭,一道道伤口遍布全身。可是他的一只手依旧死死的抓着那根已经被斩断的绳索。那个人是梵翎,是清溪军镇原本的守将,对于他虽是对手可是秦风心怀敬意,那是一个纯粹的僧人,对于这个世界总是抱着那一丝的慈悲。昨夜那最后的一声呼喊依旧环绕在秦风的耳边“为了家园,死战“梵翎做到了他不曾退后一步,至死也在守护着吊桥,这样的敌人值得尊敬。就如同弦音所说的,错的是这场战争本身,而并不是双方的僧兵与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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