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为我换药沐浴的第二天,我正想赶去与莱明德商量对策,刚走出房门就遇上一个人。
“嗨,亲爱的,我们可真有缘分。”浑身是毛的骑士大人从某个肮脏的角落里跳出来热情地向我打招呼。
我伸长脖子看了看他刚才待的地方,一地的食物残渣,还有一条不知从哪儿偷来的毯子。
艾伯特庞大的身躯挪到跟前挡住视线,表情有些尴尬:“好吧,亲爱的,我承认我跟踪你,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跟踪我!?该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比如肯尼给我洗澡什么的。我想了想,应该不会,肯尼的警觉性一向很强。
回过神来看看有些落魄的艾伯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缠着我,还说需要我的帮助,我不记得在他面前做过展露实力的事。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照原计划去了莱明德那儿,在那里,艾伯特对我们讲述了他的经历。
他原本是某王国的骑士团长,因为跟随的皇储争位失败,落到了被自己国家秘密抹杀的境地。
艾伯特在无休止的追杀中失去了所有下属,连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想到失去了这么多亲人朋友般的下属,他心里不好受,甚至产生过轻生的念头,这时候一个流浪吟游诗人找到了他。
“是不是想去尼夫尔海姆(niflheim)?”吟游诗人这样问他。
他对艾伯特说,他的命运和常人不一样,如果有胆量只身前往尼夫尔海姆(niflheim),不仅能救回那些死去的同伴,还能遇上一些意料不到的人,这些人能改变他和他的同伴一生。
吟游诗人还告诉他,刚到尼夫尔海姆(niflheim)时他就会遇上些麻烦,这时将出现一位不带魔法杖却佩着剑的魔法师,他将是改变艾伯特命运的重要人物。
离开莱明德的小屋时,艾伯特向我起誓,他的骑士团近千人,如果能救出他们,所有的骑士都将听从我的差遣。
当天下午,艾伯特带着我前往他前一天打探到的特殊监狱,就在那天他呆的牢房地底下。
走过阴暗潮湿却勉强算是干净的过道,我们很快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艾伯特指指尽头那扇黑色大门:“里面就是。”随后过去小心翼翼打开了门。
刚走进大门,我就为看到东西吃了一惊。
那是一具具还没有使用过的“容器”。
这么快就找到想要的东西,我忍不住一喜,可见到一具具一模一样的苍白肉体整整齐齐地悬挂在墙上,还是有些恶心。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艾伯特说着,拖着我往里走。
我们快步走过挂着“容器”的走到,一会儿到了尽头。
尽头是个四四方方的广间,除了围出广间的四面墙外,里面还整整齐齐竖着像书架似的十多面墙,这种墙上镶满了亮晶晶的宝石,有红白蓝三种,白色的最多,红色的最少,颜色深浅不一,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这儿。”艾伯特招招手,让我躲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墙体后头。
“今天要五人。”我们刚躲好,脚步声的主人就走了进来。
“这么少?”
“是啊,五人里有一人是魔法师。”
“明白。”
“那我们开始吧。”
来的一共才两人,艾伯特见他们向这边走来,示意我向外面走走。
“亲爱的,如果他们在那里,那我们就躲去那儿。如果他们去了那里,我们就……”
我向他摆摆手:“别指望一个法师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而且我还有话想问问他们。”
说着,我慢慢踱了出去。
“嗨!亲爱的!快回来!!”
“你去那边看,我就在这里……什么人!?”
【弱小的生灵啊,服从乃汝等本能,出去汝等自身意识,将身心交由吾支配,精神控制!】、
两人的眼神逐渐涣散,单膝跪在我面前。
“回答我的问题,不许有任何隐瞒。”
“服从阁下是我等的荣幸。”两人一齐回答。
“亲爱的,这是你的魔法!?可我没听见念咒!你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肯尼和莱明德也经常夸我,但他们这时候更像是长辈,像这样被个普通人类用充满崇敬的眼神看还是第一次。我压住心里的得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最上级的法师是不用念咒的。”
“帅呆了!”
“咳哼!这不算什么。”我转过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霍克。”“吉姆。”
“谁的位置更高?”
“我。”“霍克。”
“谁在这儿工作的时间更长?”
“我。”“霍克。”
“好的,吉姆,你现在开始可以不用回答了。”
“是。”
“这些石头里装的都是灵魂?”
“除了白色的,其他都装有灵魂。”
“灵魂是哪儿来的?”
“尼夫尔海姆(niflheim)各处都有特殊的通道,每两天开启一次,把流浪的灵魂抽取集中到这儿来。”
“这是谁的魔法吗?”
“不是,据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气流漩涡。”
这就是我和肯尼来这儿的第一天遇上的黑洞,所幸它只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不然赫尔(hel)手下还有个强大的法师,实在对我们构成太大威胁。
我到处走了走,蓝色与红色的宝石颜色各异,但大部分都显得黯淡无光,只有少部分色泽鲜亮。白色石头都一样,一径的乳白。我走到一块蓝宝石前,那抹浓郁的湛蓝就像肯尼的眼睛,漂亮极了,让我忍不住想要触碰一下。
“阁下千万不要触摸!大部分灵魂都盼望拥有身体,如果不带防护随意触碰,灵魂就会侵入体内,甚至完全占有,意志薄弱者只需几秒就会被强大者占领。”
“哦?”我按上那块石头,果然有股意识穿过大脑,其中居然有艾伯特的画面。
“艾伯特,这个似乎是你的人。”我意外地收回手,这也太巧了。
“真的!?”守在后面的艾伯特快步上前,“噢!!杰克!居然是你!最近过得好吗,亲爱的?”
“这些石头要怎么分辨?”我转头去问霍克。
“这石头原本是乳白色的,承载了灵魂后它会呈现出颜色,有一定魔力的灵魂石头就呈红色,其他都呈蓝色。颜色越是灰暗,灵魂的年龄越大;色泽越是浓郁漂亮,灵魂原本的体魄就越好,或是魔力越强大。”
难怪艾伯特部下的石头颜色会这么漂亮,难怪红色的石头那么少。
“一般挑选灵魂只有你们俩?”
“是的,别人都不愿干这个。”
“挑选的人数有规定吗?今天为什么只需要五个?”
“外面损失了多少人,这里才会补充相同人数,除非赫尔(hel)陛下有特殊要求,一般不加数量。”
也就是说,要把千人的骑士团全弄出来,外面也要死千人才行。
我看了一眼艾伯特,他还在和石头聊天,从那么多石头里选出他的队员,不能没有他,外面还是由我来吧。
“对了,你们需要一个法师?”
“是的。”
“我这儿有个合适的。”
我拿出神器,清了清嗓子,以最柔和的声音诱骗道:“罗维艾尔,你以前的人生不够完美,才刚尝试爱情的甜蜜时就早早结束了生命,我一直为你感到惋惜和遗憾。现在,你眼前有一个机会重新做一次人类,想不想重新体验一回生活的感觉?重新体验一次爱情的美妙?”
不知是不是猜出了我的心思,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想,一点都不。”
这家伙实在太不可爱了!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监督这两人,不要让他们身上的操纵魔法失效,艾伯特自己会找出他的部下,不用你动手。啊对了,如果艾伯特不小心被夺取身体,立即来找我,就这样而已。”
“亲爱的……”艾伯特苦着脸,“我看上去有这么没用吗?”
“不要!你自己为什么不干!?”
“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重要的事?和那半精灵调情,还有和光明神喝下午茶吧?我成天对着这些恶心的尸体,你却在外面享福。”
我脸色沉了下来:“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这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还可以告诉你,除了和肯尼调情,与莱明德喝下午茶之外,我还要去杀人。刚才你也听见了,以每天五人的速度,艾伯特近千人的骑士团全部得到身体需要两百多天才能完成,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
“亲爱的,你真的要杀这么多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艾伯特忽然问道。
我停下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是啊,不然你愿意等两百多天吗?”
“当然不愿意,但是杀人的事可以我来。”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不,罗维艾尔那儿更需要你。而且我要杀的都是赫尔(hel)的爪牙,我并不在意自己双手是不是染满他们的鲜血。”
“亲爱的,我太崇拜你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法狄亚·希尔菲斯,今后叫我法狄亚就可以了,不准再叫亲爱的!”就算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愿意肯尼听到后不开心,更不愿意他用这理由欺负我玩儿。
“好的,亲爱的法狄亚,早上你带我见的人是莱明德,刚才圆球里的人又说到半精灵,你是不是认识半精灵剑士阿卡多?”
听他一本正经的语气,我不确定那句“亲爱的法狄亚“是不是故意的。
“没错,肯尼,啊,这是我对他的称呼,他是我的恋人。因为某些原因,他和莱明德都被困在这里。”
“你果然认识偶像大人……”艾伯特一脸痴呆状地看着我。
“什么偶像大人?”
艾伯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就地脱起了衣服……
我惊地后退一步:“你脱衣服干什么!?”
他脱光了上衣,举起双臂稍稍用力,原本就很粗壮的上身立即变得更加粗壮野蛮了。他似乎对这个造型相当满意,于是向我抬抬下巴:“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
“和真正的阿卡多比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接近了?”说着他又很兴奋地换了两个造型,不停用眼神询问我“怎样怎样”。
记得在第一次见到莱明德时,我曾就真人与画像之间进行过一番对比,与画像相比,真正的莱明德简直幼稚得不像个魔法师。我当时就想过神殿同时出售的肯尼画像会是什么样的,照艾伯特的样子来看,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是个如狮子般雄壮的男人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莫亚第一次见到肯尼的时候会叫他“豆芽”了,与艾伯特追逐的形象相比,真实的魔法剑士肯奈尔的确像棵豆芽……
“行了行了,你别秀你的肌肉了,他没你那么壮。”
“啊!不是吧!”
“是真的,肩这样宽。”我比划了一个宽度,“也没你高。”又比划个高度,“就这样。”
“我的偶像!!我一生的目标!居然还没我强壮!!?原来我的人生目标都是假的吗!!?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