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姝并不知道谢冥沅的本意,柔美的脸颊刹那间爬满红晕,“多谢殿下。”
谢冥沅对此不置一词,背着莫央然沉默赶路。
“嘎嘎……你太傻了,那不过就是一根树枝,是那个男人丢给你的累赘。”
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李柔姝没有再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戒备的与之交谈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四人仍旧走在漫山白雪的山坳里。
其间李柔姝摔了好几次,却仍倔强的拒绝了隐二的搀扶,只是一双充满柔情的眸子会时不时的望向那重叠的背影。
作为背影的主角之一,莫央然如坐针毡,多次想要下来都无疾而终,理由就是她的脚还伤着。
“有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隐二全身戒备,机警的注视着前方。
“主子,是隐三和隐四。”
果然,随着隐二的话音落下,两名劲装男子出现在眼前,他们穿着与隐二相同的服饰,恭敬的上前行礼,“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嗯,起来吧,现在形势如何?”谢冥沅语气平静,显然并不将落崖的事情放在心上。
“贤王怕是早有准备,一共来了近三十名死士,却未死一人,不过还是有几个大臣的公子受了伤。”
“女眷呢?”刚赶上来的李柔姝略显激动,虽然她不喜欢她娘的为人,可那毕竟是她亲娘。
可惜,谢冥沅没有发话,隐三也就没有开口。
“你倒是说啊!”莫央然见李柔姝焦急,不免跟着急切起来。
“说。”
谢冥沅跟着询问道,隐三才开口继续说道:“女眷都在内院,守卫更为森严,除了受些惊吓,应该都没事。”
说完以后,他便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瞟了莫央然一眼。
这人胆子不小,不仅敢让自家主子背她,还敢当着他主子的面儿发号施令。
莫央然对隐三的偷窥似有所感,疑惑之时猛然惊觉,她还在谢冥沅背上。
“放我下来!”
再这么背下去,她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这次谢冥沅倒是很配合,听到说话就将她放了下来,让已经做好准备抗争一番的莫央然很是措手不及。
“快!这边,这边,在这边!”莫央然刚刚站好,就听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话声。
很快他们面前就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而带头之人,正是贤王世子夏逸致。
“让南王受惊了,请随小王去庄子歇下。”
谢冥沅点了点头,带头走在前面,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望着莫央然,“走路小心些。”
“……”
这下不仅莫央然呆住,其他人包括夏逸致也跟着呆住了。
谢冥沅却好像没有看出众人的异样般,表情淡漠。
再次动身,夏逸致落后几步走在莫央然身侧,轻声询问,“不过一晚,莫小姐与南王殿下竟这般要好?”
“……”莫央然斜睨了他一眼,忍着白眼上翻的冲动,一瘸一拐的走开了。
夏逸致看着她不稳的步子,想要再靠过去,走在最前面的谢冥沅却突然回过头来,“本王不识路,可否请世子爷从前带路?”
夏逸致儒雅一笑,颇有君子之风,“自然。”
一路安静的回到别院,贤王亲自等在正堂里,显得格外关怀备至,但又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冬天的山里最是阴寒,昨儿夜里又下了那么大一场雪,不知南王可好?”
“嗯。”
谢冥沅点了点头不曾多言,贤王知他性子,也不计较,继续道:“狄家公子正在给工部尚书之子治腿,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得有闲。”
贤王一世优雅,这会儿确实难得的为难起来,工部尚书乃是他的心腹之一,这刘宏斌乃其独子,这次腿受重伤也实在是出他意料。
“不碍事,唤其他大夫给是。”
贤王为难的望着谢冥沅,迟疑道:“本王瞧南王衣衫尽被血染,不如先请大夫给你瞧瞧?”
“不用,本王自有大夫。”谢冥沅起身抱拳,唤了隐二准备离开。
贤王见提议无用,只得好言许诺,让他们需要什么药材只管来说。
谢冥沅离开后,贤王便没再多言,让后来的贤王妃将她们领下去休息,顺便喝点压惊的汤药。
一路走到休息的小院,莫央然已基本问清楚了别院的情况。
为稳妥起见,那些没有受伤的人在今天都被陆续送回京城去了。
莫央然心里还压着事,自然不愿意就此离开,只是她的脚伤早就好了,若让大夫看了肯定露馅儿。
“小姐!”
刚跨进院子,小月就风一阵的跑了出来,拉着莫央然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一阵磨叽。
“停!”莫央然推开小月,义正言辞的说:“小姐我没事都被你弄出事来了!”
“小姐……”小月委屈的望着她,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她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这会儿还不让她安安心。
“行了。”
“莫小姐,您先休息,大夫已经去请了,一会儿就过来。”随行的丫鬟将她送到院子就要告辞离开。
但莫央然却是不能放她走的,“请留步,烦请告诉管事,我的伤不碍事。”
“那也不行,王妃吩咐了,必须请大夫过来瞧瞧。”刚才还态度客气的丫鬟,一下就强硬起来,显然并不将人放在眼里。
莫央然也不在意,只态度依旧,“那我就等狄太医来吧,以前他给我瞧过,其他大夫就不用了。”
“狄太医是什……”
“我累了。”莫央然打断丫鬟的话,转身往屋里走,“小月送客。”
那丫鬟在这里受了气,回去就把这事添油加醋的给贤王妃禀告了,可惜当时夏乐舒也在,她不仅告状不成,还挨了好一顿训。
“怎么了,什么事惹得母亲发这么大脾气?”夏逸致笑得轻松,挥手将人把告状的丫鬟拖了下去。
贤王妃扶着案头,一脸不愉,夏乐舒正坐在她身旁替她顺着气。
“还能为了什么事,这好好的赏雪宴就这么被糟蹋了不说,各府的夫人小姐都受了不小的惊吓,母亲正烦心,这下人还没点眼力见。”
“母亲不用担心,这事说到底也不是我贤王府的错。”夏逸致端了一旁的参茶递给贤王妃。
贤王妃看了看参茶,终是接了过来。
“哥,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夏乐舒问道。
夏逸致倒是没想着瞒她,直接说了这两天的事。
“京兆尹的人刚来,父王正陪着,倒是昨儿天夜里我们的人已经先查过了。”
“那是谁做的?”贤王妃揉揉了眉心,有些气弱的发问。
“依现在得来的证据看,这事基本确定是皇上所为。”
夏逸致说得随意,听的人却是半点也随意不起来。
“这么多年我们贤王府一直是老实本分的做人,怎么皇上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呢?!”贤王妃边说话边捻了帕子抹眼泪。
夏逸致兄妹见了又是一通劝慰,“母亲,这事你不用担心,虽说这事看着像皇上做的,但事实未必就是这样。”
“那又如何?我们贤王府与皇上的关系本就紧张,这事就算不是皇上做的,若外人都这么认为,那皇上能不怀疑?”
“母亲,我倒是有个法子,正准备跟父王商量呢。”夏乐舒轻抚贤王妃,状若无意的开口。
“呵呵,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哥听听。”这事昨天夜里他们已经商量了一宿,可到最后也没能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
夏乐舒俏皮一笑,对着夏逸致眨了眨眼,“秘密!我要等父王来了再说。”
“是有什么秘密非要等着本王过来啊?”
贤王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儒衫,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虽比不得平时,但也不像见到谢冥沅和京兆尹时那般难看。
“爹~”夏乐舒见了,起身快步跑到贤王身旁,挽着他的臂弯一阵撒娇。
贤王皱眉,“都是快要及笄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夏乐舒撅了嘴,一脸不在意。
贤王伸手拍了拍夏乐舒的额头,嗔怪着说道:“那也不行,不能失了体统。”
夏乐舒将头扭到一边吐了吐舌头,“爹,这次刺杀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听到夏乐舒的问话,贤王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一个女孩子,问这些做什么?!还不快跟你母亲下去。”
“王爷……舒儿也是担心你,你就跟她说两句吧。”贤王妃侧身望着贤王,面容柔顺,眸光流转。
贤王端正的脸上显出一丝无奈,“这哪里就是可以随便说道的事情了,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只怕整个王府都将不得安宁。”
“呜呜……”贤王妃又捻了帕子继续抹眼泪,“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端端的王爷过得还不如平头百姓自在。”
“爱妃……话不可乱说。”
“父亲,难得妹妹有帮您的心思,就听她说说吧。”夏逸致得了空档站到贤王妃身边,打断两人的谈话。
“罢了,说吧!”
夏乐舒展颜一笑,“父亲,这次的事我都听哥说了,舒儿有个法子,不仅可以打消皇上对我们的怀疑,还能缓和我们的关系。”
“说来听听。”对于夏乐舒的办法,贤王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既然开了头,便也就说两句。
“天都学府莲花盛开,实乃天降祥瑞,皇上甚是高兴。当日莫小姐独留后院,定是圣女莲心,若皇上能得此女,定是我夏兰之福。”
夏乐舒看着明显来了兴致的贤王,继续说道:“若是父亲能居中进言,届时皇上一定对父亲另眼相待,刺杀的事不也就是父亲说是什么,皇上就信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