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夏逸乐丢出府后,谢冥沅倾身将莫央然圈在太师椅上,用他那深邃的眼神紧紧的凝视着她。
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狂乱起来,莫央然暗自咬唇,淡定道:“岂敢?!”
“那刚才的事情要怎么解释?”谢冥沅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不给她半点逃避的机会,就好像是要直接望到她的心底去一样。
莫央然觉得耳朵像是在发烫一样,忙俯身钻出谢冥沅的控制,用颇为无奈的口气说道:“南王殿下不肯说话,我自然只能回答世子的问题了。”
“只是这样?”谢冥沅转过身来,又向莫央然靠近。
“停!”莫央然以手抵胸,制止谢冥沅的靠近,“名帖都已投到南王府了,我不是来见南王你的,还能是见谁的?”
“此话当真?”谢冥沅低头看了看挡在胸前的手,眉眼微微弯起。
这下不止是耳朵,莫央然觉得她的脸蛋也跟着发烫了,他笑起来真是该死的好看。
为避免更尴尬的境况,羞窘的莫央然不得不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才提到伤势谢冥沅的表情就变了,只是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加深了嘴角勾起的弧度,“莫非你要替本王诊治?”
“若王爷让我给你数数银子什么的,我自然应承,可要说疗伤治病,那不是有狄光远狄太医在吗?”莫央然一改之前的不自在,态度坦然的说起笑来。
“呵,那还真是有劳莫小姐了。”谢冥沅也恢复了一脸淡然,伸手在旁边拿了莫央然的茶杯,轻轻抿了抿。
“啊?”
“账册本王自会送去你府上,以后你每天都要来向本王汇报。”
“啊?”
“不过本王不日将要出兵东海,也没多少时日听你汇报了。”
“等会儿,等会儿!你说什么呢?!”莫央然完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迷朦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谢冥沅再一次倾身上前,将莫央然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幽黑深邃的眸子也再一次对上了她略显慌乱的眸子,“你最是喜欢银子了,难道还要反悔不成?”
刚说完话谢冥沅就突然僵住了,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这话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一时没忍住竟脱口而出。
看着这样的他,莫央然那颗频遭刺激的心,再一次不听话的狂跳起来。最后只能尴尬的低下头,小声嘀咕,“反悔又怎样,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僵住的谢冥沅听了这话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念道:“本王当然不会吃了你,本王只会亲自登门拜访,问博雅公讨个说法罢了。”
“……”莫央然觉得,与过去的十多年比起来,她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了南王。
他不仅是个幼稚的人,还是一个厚脸皮的人。
若是能够未卜先知,她坚决不说那些打趣的话,可惜她没有,所以她现在只能装傻没听到。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看着故作深沉,一双水润的眸子却不停闪着光的人,谢冥沅不仅好心的没有拆穿她,还配合的追问。“什么事?”
得到追问,莫央然暗自庆幸,却不知为何升起一丝不甘愿来。她强压了这不正常的思绪,神秘的倾身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屏退左右。”
“都行,只是你打算许本王什么好处?”谢冥沅嘴角上扬,无所谓的挥退左右,一副你不给我好处,我就不跟你谈事的表情。
“……”莫央然咬牙,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坊间传言南王谢冥沅不近女色,她怎么觉得他今天一直在占她便宜?
果然,坊间传言不可尽信!
砰!
“王爷息怒!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隐二一脸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作为谢冥沅的第二任隐位,他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今天的王爷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以至于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目瞪口呆的站着,等得令下去时,他还傻傻的不知道反应,以至于竟然被门槛给绊倒了!
这真是他人生一大污点,比隐一被王爷丢出去还要丢人!打死他也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出去!”谢冥沅皱眉轻斥,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了。
可他也控制不住,自从那日学院相遇后,她的身影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打转,如今已经熟悉得好像认识千百年一样。
望着隐二那堪称落荒而逃的身影,莫央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总有一种与情郎调笑,却被抓包的错乱感。
“咳咳!”假意咳嗽两声,莫央然寻了离谢冥沅最远的一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跟王爷做个交易,你告诉我关于贤王府别院遇刺的所有事情,我告诉你推我们落崖之人是谁,如何?”
当时他们三人一起被推下悬崖,只有她是面朝崖顶,她敢肯定那个蓝色的身影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
虽然不排除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性,但她后来跟别院管事打听过了,当时还留在别院的人中,只有武国公府有此能力。
素闻南王乃睚眦小人,此等推崖致死之仇,他不可能不在意。
但事实却是,谢冥沅听了她的话并无甚反应,反倒悠闲的拿了她刚才的茶杯再次轻抿。
“……”虽然很想提醒他那是她的茶杯,但这个想法只在心里打了个转,就被莫央然按下了,还是不提比较痛快。
“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本王都会告诉你。”谢冥沅嘴唇轻抵茶杯边沿,微抬了眼望着她。
“……”莫央然再次沉默,真是妖孽!
她总觉得那眼神像活人一般,正伸出无形的手抓住她,让她沉溺其中。
早知道会这样,干脆就提醒他了,这样也好过他说出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正在这时,一抹红黑突然进入视线,莫央然稍睁了眼,看清那是一个男子佩戴的香囊。
香囊以红色锦布为底,正中一个黑色骷髅,而骷髅的红色眼窝处,有一缕银白直往外冒,正是由谢冥沅所带领的骷髅军军旗绣制而成的香囊。
只是让她在意的并非香囊的样式,而是香囊绣制的手法,那分明就是她独创的绣法,而她也只将这种绣法教过一个人,那就是李柔姝。
一想到这个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香囊是李柔姝亲手绣制,莫央然就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谢冥沅顺了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色一暗。
在府门外相遇时,他就一口回绝了,谁知夏逸乐不仅多嘴将东西收了下来,还特意从里面挑了那个香囊出来笑闹。
把人丢出去后,他也不曾多想,只是这会儿被莫央然看到,竟让他感到有一丝丝窘迫在心里蔓延。
“这……”
“若是我没有看错,当时推你我下山的人应该是武国公府嫡长孙,也就是禁卫军统领刘劲东。”莫央然见谢冥沅想要开口解释,慌忙之下急急打断了他的话。
谢冥沅沉默的望着她,见她表情近乎冷淡,也不再纠结此事,只淡定的回道:“我知道。”
那人对他有多大的敌意他很清楚,他不仅可以看出别人的品性,也能清楚的看出他人对他的敌意。
当日落崖不过是他有意为之,若非如此,又哪来这后面的诸多事情发生。
那日为了帮她确认,他还亲自邀刘劲东比武。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有机会靠近他,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渴望跟她在一起,仅此足矣。
“你知道?!”本来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莫央然,听了这话当即怪叫起来。
她一心想要用来作为筹码的东西,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他根本就无需听她多言。“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刚才的事情就此作罢,告辞!”
“都多少年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急呢?”
似叹息般的宠溺语气使得两人皆是一惊,已经站在门槛的莫央然回过头来,用无比严肃的口吻说道:“南王若有喜欢的女子大可直接告诉对方,或者干脆找了媒人上门说亲,央然年纪还小,没有给人做替身的打算!”
“不是!”谢冥沅急忙否认,却对上了莫央然略带冷意的眼。
“不管是与不是,都请王爷自重。”莫央然看了一眼下首案桌上的香囊,继续道:“贴身之物不比寻常,王爷若心中另有他人,还请珍重!”
“呵,你倒是会说话,怎的前几天不见你这般客气,整日里谢冥沅长谢冥沅短的?”谢冥沅收了心底的异样,恢复了平日里惯有的态度。
“这世上敢这般直呼本王姓名,却还能好好活着人,你是第一也是唯一。”
被谢冥沅淡漠的看着说出这番话来,莫央然只感到浑身燥热,非言语能及,只能假意不在乎的转移话题。“那还真是承蒙王爷大度,不曾与小女子计较。”
“嗯。”
冥沅赞许的点点头,弄得莫央然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只是在半道儿上突然转了方向。“你……告辞!”
前厅的正门口,谢冥沅神色深邃的望着莫央然离去的背影,突然幽幽念叨:“这世上能进本王心里的人,你是第一也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