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贤王刚离开不久的时候,清谷僧人便带了弟子前来觐见。
不快的明帝在见到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欣喜起来,“大师,丹药练好了吗?”
清古僧人闻言往旁边站了站,露出他身后的弟子以及他手里端着的方形的黑色托盘,明帝两步上前拉开上面的锦布,当古朴精致的匣子出现在眼中时,他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一把夺过锦盒,也不要太监试毒就急急忙忙的吞了下去。“太好了,大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舒爽的表情立刻出现在明帝的脸上,几欲成仙的表情下是清古僧人微勾的唇角。
“大师,东宫的事情可有眉目了?”东宫起火一直都是明帝心里的一个大疙瘩,服下丹药后的他顿感清明的同时,也开始询问起来。
刘劲东那里已经查了好几天了,却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因此对主动提出要查探此事的清古僧人,明帝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希望。
“启禀皇上,老僧此来正是为了回禀此事。”
“你查到原因了?!”明帝一听到他的话就显出了几分激动。
“老僧此前已向刘大统领了解过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在正殿发现有残留的气息,这种气息并非人类所留,恐怕...”
“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帝坐直了身体靠在龙椅上,表情变得异常冷淡,“朕乃真龙天子,自有天神护佑,何来鬼怪一说?!”
“皇上说的极是,老僧失言了。”
清古僧人微鞠身子行了一礼,见明帝重新恢复热络之后才告辞离去。
只是刚出了大殿,他身后的弟子就忍不住问道:“师父,您刚才说的明明就是真的,为什么要否认呢?”
“徒儿,你要记住,要想在这宫里待得好,就不要去犯别人的忌讳,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人。”清谷僧人神色洒脱,半点也瞧不出被否定后的不爽快。
“多谢师父,徒儿受教了。”小弟子躬身答谢后,仍是不放弃的追问:“那这事我们还管吗?师父”
清谷僧人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小弟子,半晌才别有深意的说道:“此事为师自有打算。”
小弟子见清古僧人眼中一抹冷光划过,顿时乖巧的低下了头,等他再抬起头来时,清古僧人已经站在了前方稍远的地方,而在他面前站着的另一人则是钦天监府城大人。
同一时间,就在清古僧人师徒离开以后,明帝当即吩咐福贵传话下去,他要召见钦天监。
在等待钦天监到来的途中,明帝一直都在想清谷僧人的话。刚才他虽然否定了,可心里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再联想到近日的不顺利,明帝忽然就想到了最初纳妃的圣旨,以及民间的传言,凡玷污圣女者,必遭天谴。
他一直都知道贤王表面看来虽然不理朝政,其实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作动,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动他,无非就是不想刘氏一族太过安逸。
现在一想到他极有可能是明知圣女不可侵,却故意进献给他,明帝就浑身不舒爽,心中的火气也噌噌的直往上冒。
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大喊一声将龙案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哗啦啦......
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宫人们小心的前来使缀,深怕引起明帝的注意引来祸事。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来太监的通传声,钦天监府城大人求见。
“快传!”
明帝略显心急,在钦天监刚行跪拜之时,就已经摆手让他起身。“你最近夜观星象,可有什么发现?”
自从明帝要纳圣女为妃的圣旨宣读以后,京中谣言四起,前几日东宫更是发生原因不明的大火。以明帝的性子定会问起星象,因此府城大人在被传召之前就已经早有准备。刚在殿外又得清古僧人指点,这会儿府城大人已是成竹在胸。
因此在被明帝问到最近星象如何之时,他是半点也不曾犹疑。“启禀皇上,臣近日夜观星象,紫星依旧闪耀不止,只是......”
“只是什么?”
府城大人再次跪趴在地,好似哆嗦着身体,颤颤巍巍的说道:“只是近日不知为何,有小惊雷时常在紫星周围惊现,又有一道黑云不时遮挡紫星,现在虽不至于影响紫星根本,可长久下去恐有不利。”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明帝微眯了双眼,脸色暗沉的瞪着钦天监府城。
钦天监府城当即连磕三个响头,激动的说道:“皇上乃天荣之资,臣不敢欺瞒,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鉴。”
“那可是有化解之法?”
“微臣无能,暂未发现任何有效化解之法。”监候俯身跪地,片刻后又说道:“西郊普化寺乃国之重庙,在□□年间便已极负盛名,如今的普化寺主持悟能大师更是擅长推演星象,皇上不如问问悟能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本就是无中生有之事,府城早已料定,即使是德高望重的悟能大师也不会有化解之法。只是如此一来,错自然不在他钦天监身上。
明帝沉默,他乃真龙天子,自有金龙护体,倘若就此前往普化寺,被百姓知道后,实在是有损他的天子威严。
因此他在听过以后,也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人却越发焦虑起来,就连后宫也去得比往日少了许多。
......
在京城百姓在看到满大街的纸稿以后,这事很快就被传疯了,虽然大部分的纸稿都被京兆尹安排的衙役收走,可衙役也是人,也会说道。
况且他们收走的不过只是一部分稿纸而已,另外没被收到的那些仍然在百姓中流传。
被安排处理此事的贤王也很焦虑,她既然接下此事,就不能无所作为,可他又不能当真去抓那些读书人泄愤,只能想法子先将这事压住。
就在他苦思之际,夏乐舒又适时的提出意见来,“爹,皇上纳妃一事虽然已经下了旨,可礼部还未将此事昭告天下,我们只要提前将此事散步出去,定能压住关于您的流言。”
“万万不可!”贤王都还不曾说话之时,夏逸致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只是他的反应太过激动,以至于他刚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头望着他。
夏逸致自知反应过度,仍硬着头皮说道:“难道父亲忘了之前的传言吗?皇上生性多疑,您举荐莫央然进宫已不是一步好棋了,倘若此时再将纳妃之事传出,皇上必会将此事算在我贤王府头上。”
“就算我们不将此事传出去,可皇上一样会把这事算到我们头上,我们还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彻底将这事公开,到时皇上就是将这事算在我们头上,却也不能因此事将我贤王府定罪。”
夏乐舒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绝对的清醒,因此在夏逸致连续两次都跟她意见相左时,她也就不免怀疑起来,“哥,这可是关乎我贤王府的大事,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阻扰。”
“朝堂之事不比寻常,我不过是想稳妥起见。”当夏逸致注意到贤王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忙稳定了心神继续说道:“现在朝中局势,父亲不是没看到,最近府上接连出事,我到觉得是朝中其他势利所为。”
“什么势利?”
夏乐舒急急的追问,但却没有任何人回答她,贤王更是沉下脸来细细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来让夏乐舒先行离开。
可此时的夏乐舒根本就不愿意,但在贤王淡淡的目光中,也只能乖巧的告退。
“致儿可是有什么想法?”待到夏乐舒离开以后,贤王重新望向夏逸致的目光又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知道父亲这是相信他的话了,夏逸致才开口说出他的想法。“皇上多年来与我们也算是相安无事,断不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贸然出手。而武国公府自有皇后看顾,若当真是他们动手,我们多少也是能收到些消息的,而南王向来喜爱东征西讨,于朝堂并无眷念,因此今日府上之事恐怕另有其人。”
“可是现在皇后被软禁了,而武国公府不仅不发一言,还主动提出纳户部尚书之女为贵妃。”贤王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到任何情绪。
“皇后大婚至今未有一儿半女,武国公府这是想要将下一任皇帝压在刘琴儿身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知道皇上软禁皇后,却不发一言的原因,他们必须给皇上一个痛快,否则这事定然没那么好办。
“倘若皇后被软禁是因为跟我们的关系暴露了,那以皇上的性子,绝不会放任贤王府不管,也不可能只是将父亲叫去宫里说几句威胁的话。”
“......”贤王听完他的话沉默了,手指不知觉的婆娑起手上的扳指来,片刻又拿了旁边早已凉掉的茶轻抿一口。“你说得在理,后面你多注意些,现在先安排人将纳妃的事传出去。”
“父亲。”
贤王头也不转的说道:“你妹说得也在理,况且这些学子一直这么闹腾,连带着女学也开不了了。当初劝皇后开办女学,目的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对明帝更加失望,将来为父登基的时候才能更加名正言顺,如今不就是发挥伯雅公孙女之名的大好机会吗?这可比我们当初的设想还要好。”
“可是...”
“致儿,你不会让为父的失望吧?”贤王眼睛不眨的望着夏逸致,望得他莫名心虚,终是点了点头。
贤王满意的笑了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