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个月前。”
当年她也觉得赤莲心很古怪,便找了见多识广的悟能大师帮忙查看,谁知悟能大师在良久的沉默以后只让她好生保管。
再她追问原因的时候,他也只说莲心能护她身体康健,百病不侵。
她自小身子就很弱,据说刚出生那会儿安氏还曾带着她在寺中住了半年,但自从有了赤莲心以后她确实不曾生病。
“当时可有什么异常,或有什么人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赤莲心都没反应,若此时有异,必定有其诱因。
“天都学府后园的荷花正是在那时突然盛开,当时还有南王在,我与他刚巧同时握住赤莲心。”莫央然一边说着,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况。
真不可思议,那会儿她可是非常讨厌他的。“大师你怎么了?”
悟能听了她的话默默的道了一声佛号,紧接着便双眼紧闭,沉默不语。
莫央然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注视着悟能大师,后山成荫的大树下,两人一动一静相对而坐。
良久,在莫央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以后,悟能大师终于睁开眼来。“你且注意与南王保持距离,皇上那里贫僧自会应付。”
“真的?”莫央然喜形于色,完全就没注意到前半句话,“多谢大师,改日给我给您做一件好看的裟衣。”
“身外物……”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师,我先回府去了,我爹肯定在找我。”大师分明就挺喜欢她做的裟衣,每次都要这样推来推去的,她也懒得听了。
等她走后,悟能的表情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慈祥的面容上满是凝重。“师弟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空气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原本充满灵气的后山也变得森然起来。
良久,悟能大师都只是安静的坐着,紧闭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手中佛珠默默无声的循环转动。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什么?”沙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悟能大师依旧紧闭着眼不曾言语。
青古僧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默默的坐到悟能大师对面,“不管遇到什么事,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淡定样,我分明就比你关心更多,那些人却都称你是得道高僧。”
“万事万物皆有其道,我们都是世间俗物,能给的不过就是一点点拨,断不可逆天改道,有违常伦。”
悟能大师淡定言说,语气不急不躁,却惹得青古僧人更加生气,全然没有面对明帝时的高深莫测。
“好一个有违常伦,不知师兄刚才答应的事情又算什么?”青古僧人阴测测的低笑两声,显然对悟能大师的话很是不屑。
“论道自在心中,师弟无需多言。”悟能大师在说完这话以后,终于睁开了眼,只是他依旧不曾望向青古僧人,而是从容的往室内走去。
“哼,皇上此刻已到前门,我倒是想看看师兄要如何论道。”青古僧人望着他背影把头一扬,甩袖离开了。
在他离开以后,悟能大师突然转过身望着他叹息一声,想要劝他几句最后却只摇了摇头。
片刻后,悟能大师从屋里走了出来,“你去前院将此信交于圣上,就说师父又远游去了。
候在一旁的小沙弥接过信封看了一眼,迟疑着问道:“师父你不见皇上吗?”
“见亦然,不见亦然,又何需在意这见与不见,去吧。”悟能大师望着远处的天空喃喃低语,伸手将门关了起来。
离开的莫央然在前院看到乔装的明帝时,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她先来。
离开普华寺后,她也没敢在外多加逗留,直接就回了府上。
只是刚回到府中就有下人前来寻她,原来安氏安排了她到小佛堂抄写佛经。
莫央然对此并无异议,她近来确实需要好好静一静,况且只要她待在小佛堂,莫宏就不会出现,即便是出现了,也会被她娘赶走。
“小姐,李小姐来了,奴婢已让人将她引到了旁边暖房。”莫央然刚抄完一张,小月就推了门走进来禀告。
“真的?!那我马上过去。”最近事情太多,她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然儿。”
被突然叫住莫央然才猛然反应过来,转头望着此时仍旧闭着眼,跪坐一旁的安氏。“娘~我去去就回。”
“嗯,走路要有走路的样子。”
“是,娘!”莫央然脸上堆着笑,再次往外走时虽比刚才的蹦蹦跳跳好些,但也同样规矩不了多少。
临近暖房,莫央然人还没出现,已经先一步大声的喊了一声。“姝姝……”
李柔姝闻声前来,刚撩起门帘就看到了她圆圆的脸蛋,“你慢些,我是特意过来瞧你的,还能跑了不成?”
“哇!姝姝你变漂亮了!”以前的李柔姝也很美,那是一种带着柔弱的安静的美,但现在却多了一丝硬气,整个人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说什么瞎话呢。”李柔姝虽然嘴上打趣,眼中不仅没有笑意,却有着一丝贪婪?
“最近的流言我都听说了,本来早就应该来看你的,可是我的病突然又起了反复。”
对她的话莫央然从来就不曾怀疑过,知她的病有了反复,秀气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拉了她的手说道:“你本来就身子弱,这大雪天的,还是少出门的好,要想见我的话让人带个口信来就行。”
“哪就那么娇气了,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该来问问才是。”
“没什么事,反正都是外面的人在传。”莫央然不甚在意的说道,她不想让她担心。
李柔姝笑得温和,眼里有流光异彩,“那祭天台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听外面的人传得也太邪乎了。”
“哈哈……”莫央然仰头大笑,无奈道:“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醒来就听大家都在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跳舞的。”
“……”现在的李柔姝已被鬼精完全控制了心智,它又怎会知道她会不会跳舞这件事。“那……在此之前你可是有什么异样?”
“姝姝,怎么你也总是问我这些问题?最近我已经被我爹娘烦死了,你还问,啊……还让不让我活了啊?”莫央然神情夸张的摇头,她不想骗她,但也不能说出实情。
见了她夸张的样子,李柔姝只温柔的笑了笑,嗔怪道:“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吗?不然我才懒得来这里讨你的嫌呢。”
“哎呀,我的好姝姝,我不说你了还不行吗?”莫央然讨好的拉着李柔姝,嬉笑着说道:“你来都来了,不如带我出去透透气吧,我被我娘罚抄佛经抄得手都要断了。”
“我可不敢,会惹伯母不高兴的。”李柔姝好笑的看着她,却并不搭理她,“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抄吧。”
从莫府出来,李柔姝神色阴沉的回头望了一眼,在丫鬟请她上马车回府时说道:“你们先回去,我会自己回府。”
“小姐万万使不得,您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老爷是不会放心的。”听了吩咐,李柔姝的贴身丫鬟立刻就反驳道。
自从她在别院出事以后,以前的那个丫鬟就被换了下来,这新任的贴身丫鬟说什么也不敢让她单独行动。
“闭嘴!让你回去就回去,敢顶嘴就卖了你!”李柔姝突然转身瞪着丫鬟,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息,再也没有半点刚才的柔美温柔。
新丫鬟当即瑟缩着肩膀,唯唯诺诺的应承着,以前小姐分明就是一个相当和善之人。但自从别院出事以后,她就突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了。
李柔姝独自现在莫府拐角的地方看着她的随行人员离开以后,她才左右看了看往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
为了躲避人群,一路上她都是挑选的人烟较为稀少的小巷子,最后出城以后更是越走越偏僻,完全看不到人烟。
在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废弃的村落,而李柔姝也终于在其中一间较为破旧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屋子真的很破,破到墙也垮了,屋顶也只剩下半截,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在角落的位置有一堆稻草。
稻草也很破旧,应该是往来乞丐留下的,但此时上面躺着的却是被莫央然认为下落不明的谢冥沅。
此刻他双目紧闭,眉头深皱,俊美的脸上满是纠结、痛苦,全身更是笼罩在一层黑气中,只是这次的黑气与上次的黑气似乎有些不同。
以往的黑气待着侵略的疯狂,但此时的黑气却像是一个温柔的孩子,正欢快的拥向母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