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只燃到一半,被搁在了陷在墙角的烟灰缸上。吸烟的人,已离去。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而,路灯下,袁念一直看着手机,几次输入“绯色”的电话号码,终,未能拨出。
聂雨晴始终未回应,他的爱意。他曾揣测,可能自己表现得不够诚意,也曾怀疑,聂雨晴对此故意回避。只是,始终未能鼓足勇气,和她见面。
两位男士夜色中对望,浓浓的火药味,弥撒空中。
袁念狠狠“哼”了一声,跨上身侧拉风的哈雷摩托车,疯拉油门,“呜--”地消失在夜幕中。
漫天星斗,流露着迷人的魅力,与之辉映的高大树木,挺拔建筑,都显得比白日更为夺目。
聂雨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推着自行车,缓缓走上寂静的街道。
“哎--”她叹气。她该换掉这辆陪了她很多年的“老马”,可,她舍不得遗弃,它是姐姐聂晨工作后,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它陪着她,就像姐姐陪在她身边。
喝过醒酒汤的秦慕枫,不解地看着不远处,推着车,步行的聂雨晴。
聂雨晴将车抬上人行道,太晚了,修车的摊点早已撤去,推车回家,太远。
她的喜好,与他无关。可,他对她无由来地有丝好奇。
他与她擦肩……
巧遇的秦慕枫,在聂雨晴身边,驻步。
聂雨晴恭敬地点头,飞快地逃离。自那日,仓库拐角处相遇后,他便常出现在她的梦里,与她极力遗忘的面具男身影,重叠。
“聂雨晴!”吴林及时地上前招呼,解除了她的尴尬。
吴林借着昏暗的街灯,打量聂雨晴疲惫的面容。陈妈咪适才请他帮忙,为聂雨晴在“绯色”的工作时间,与,出外景可能冲突之事,做个协调。
他深知,这样的协调,可以办到。但,向来处事低调的他,不愿直接开口介入此事。但,有人能简单地办到……
吴林随意地将秦慕枫扯进了话题:“总裁,聂雨晴……”
“哦?”秦慕枫兴趣浓浓地望向聂雨晴,吴林的话,他没有太留意。他只注意到,她颈间佩戴的洁白茉莉花,淡淡的花香,让人迷醉。
“我现在两份工作,时间有冲突。”聂雨晴幽幽叹气。
秦慕枫冲聂雨晴眨眨眼,扬手打了个响指:“嗯。吴林,你跟经理去说一声,给聂雨晴在‘绯色’找个合适的岗位。”
道谢的言语,聂雨晴还未说出,吴林便冲着转身的秦慕枫恭敬道:“是。总裁。我明天就去安排。”
迈出几步之遥的秦慕枫,嘴角扬起,自言自语:“聂雨晴,是我的女人,不需要别人提醒我有关她的事。”
清晨,懒懒的太阳,挣脱了云彩的束缚,悠悠地挂上天际,叩醒了沉睡的大地。
聂雨晴的工作冲突一事,得到了妥善解决。她居然被特许,调到了机动的岗位上。
“陈妈咪。”她扭过头,望向替她高兴的陈妈咪,轻声道出了原委:“我昨天遇到了秦总裁,说了自己为两份工撞车的事……”
陈妈咪关注地望着思索的聂雨晴,期待着听她说完全部内容。终,对吴林的聪明和低调的为人,赞许不已。
她交代聂雨晴:“你一会抽空到经理那接任务,记得,有空时,多到水晶珠帘的雅间转转,对秦总裁和吴助理道谢。”
聂雨晴乖巧地点点头,尽管她对秦慕枫有些道不清的感觉,但,对于他给予的帮助,心存感激。
她换好工作服,推开休息室的门。刚来到经理室门边,便遇到了由经理陪同着的秦慕枫。
她撞见了他,在她还没有准备好感激话语的时候,来不及避让眼眸,闪烁着思索。
他看见了她,她的眼神,因他而改变。
她躲避地低下头。
他望向她泛起红晕的脸,一时间,失神,止步。
陪在一旁的值班经理,留心看着二人的神态,悄悄退回了办公室。
聂雨晴丹唇未启:“谢谢。”
“不谢。”
“您为我工作的事,费心了。”
“还有呢?”
“没。”
“仔细想想。”
“我该上班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的身影,引来了关注的目光。转眼间,投来目光的人们,便各自忙碌了。
聂雨晴走下最后一级楼梯,思索着,停下脚步。
秦慕枫目不斜视地向雅间而去。
几分钟后,聂雨晴领到了第一次的机动任务安排--负责水晶珠帘雅间。
而,水晶珠帘雅间里,今晚仅有一位客人--秦慕枫。
聂雨晴精心服务着,坐在水晶珠帘后,优雅的秦慕枫。
秦慕枫享受着聂雨晴的种种人性化服务,只是他要的不是这些。因为,聂雨晴是他过去的女人,那感激,就应该身体力行。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体贴地开口:“你,是不是,负责的客人走了,就可以下班?”
“是。”聂雨晴脱口而出。
一语末,秦慕枫掐灭手中的半支烟,起身。
聂雨晴恭送秦慕枫离开,第一次在晚上十点,结束了工作。
她挎着小包,拎着水壶,走到“绯色”后花园,为她所种的茉莉花浇水。
秦慕枫踱着步子,来到后花园。
他慵懒地看着夜幕中,摇曳的茉莉花花丛,悠悠道:“听陈妈咪说,这茉莉花是你种的?”
聂雨晴微微抬头,望向斜靠在花园门边的秦慕枫,轻声道:“是。”
秦慕枫深吸口气,茉莉花淡雅的香气萦绕鼻尖:“你应该喜欢茉莉花。”他吞掉了后半句--“你就像朵茉莉花”。
聂雨晴沉默,洒水。
爱上茉莉花,很久。这不起眼的小花,总能令她心情不自觉,轻松。
秦慕枫把玩着手心里,握得发热的洁白茉莉花,细看花丛中的她。
聂雨晴结束浇花,转身道:“再见。”
“我送你。”秦慕枫望着聂雨晴的背影,脱口而出。
聂雨晴琢磨着,推诿。
秦慕枫将握着茉莉花的手,送到鼻前:“紫罗兰,你也喜欢?”
紫罗兰,姐姐的另一个名字。
聂雨晴沉默地跟着秦慕枫,钻进他绚烂的法拉利,将“老马”留在“绯色”车棚下。
驾驶台上,聂雨晴刚才摘的茉莉花,播撒着清新香气。
“你……”秦慕枫冷不丁地开头,却,莫名地没了下文。
“什么?”
“没。”
“哦。”
……
偶尔,两人间的对话,像是要避讳太多,也像是不知从何说起,更像是话不投机,几句,便很快结束。
聂雨晴半歪着头,迷糊地打起盹来。
秦慕枫伸手将空调的冷风调弱了些,她家的地址,他了解。但,他凭直觉,吴林回复给他的资料,有欠缺。
聂雨晴的梦中,遇到了姐姐。泪,伴着梦境,滑落。
姐姐缓缓闭上眼。
她想要将姐姐抬在空中的手,握住。她低唤:“姐……”
她抬起的手,握在他的掌心。
他眼中深邃,她无助的睡脸,烙在他的心底。
他忏悔地靠近她,她睁眼的刹那,被拥进了他温暖的怀抱。
她茫然,但,她感到了他的温暖,她的心,被他的热度烫到,纠结……
星空璀璨,夜色迷离。
相拥,在无语中,分开的两人,再相见,已没有当日莫名的和谐。
尽管,秦慕枫依旧愿意友好。但,聂雨晴意兴阑珊。
“你怎么才下班?”秦慕枫放缓车速,驶到聂雨晴身边,放下车窗,探头道。
聂雨晴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依然因夜间突如其来的问候,颤栗。
她缓缓地转过头:“赶工。”
聂雨晴脸上的倦怠,令秦慕枫怜惜,他轻声道:“上车,我载你一程。”
聂雨晴迟疑,他给的恩惠,是因她最近在“绯色”下班后,常常赶往“四方”私下加班、核对剧本的表彰吗?
秦慕枫探身,打开车门,催促:“上车。”
聂雨晴弯腰,钻进秦慕枫汽车的瞬间,迎上了他关切的眼神。侧头,回避。
“我或许应该表彰你,不计报酬,不计功劳。”
“我……也没有办法。”
“遇到困难,可以找我。”
“没有困难。”
……
聂雨晴眼见离家不远,反复斟酌,鼓起勇气,说:“欣语……”
秦慕枫缓缓地刹车。
聂雨晴按捺不住,手附在门把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慕枫饶有兴趣地看着对自己依依不舍地聂雨晴,昏暗的灯光中,她红色的唇,诱人妩媚。
聂雨晴瞪着面不改色的秦慕枫,准备好关于欣语的话,七零八落地吐了出来:“欣语五岁了……她,很可怜……我看见她,就……很可怜……”
秦慕枫眉峰微拢,她跟自己提及她的家人,为何,说得莫名其妙?难道,她有意将他引荐给她母亲。自己虽然很好,但,谈婚论嫁,还太早。
聂雨晴挫败地转过头,推开车门,丢下句“你觉得你做得很对吗”,一脚跨下汽车。
秦慕枫扪心自问,检查自己的过往,唯一与她有关的缺憾,就是聂晨。
他探身伸手猛拽她的胳膊。
聂雨晴被这冷不丁地一拽,身子向后仰去。
秦慕枫错愕地看着,被压在自己身下的聂雨晴……
聂雨晴离开了。
秦慕枫凝视着她身影消失的巷口,手依然停留在,她先才倒下的副驾驶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