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脚步,向自家别墅而去。
进屋后,他来到书房。看着搁在一旁的天文望远镜,嘴角上弯。
“总裁,您说您要去山顶,俯瞰山色?”吴林望着窗外火辣辣的艳阳,心里七上八下。
秦慕枫醉翁之意不在此,他想看看他小女人下山的模样。
不负他望,半山腰聂雨晴的身影,尽收他眼底:“小吴,你不外出吗?”
“不。”
“这种天气,出去逛逛,也不错。”秦慕枫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他得为他小女人弄辆下山的车。
吴林诧异。
秦慕枫盯着望远镜,终看到聂雨晴钻进了公交车,长长舒了口气。
“总裁,我突然想起要下山办点事。”吴林感觉到他下山,在秦慕枫心中的重要性,尽管他不能明白秦慕枫的那份好心。
“随便吧。”秦慕枫踱着步,向别墅而去,“小吴,我爹地今天要过来。他很念叨你。”
吴林几分踌躇。秦珏定期都会关心“四方”的点滴,比秦靖文在世时,关注多了许多。
他沉默,却被秦慕枫探究的眼神逼得开口:“好久没跟老总裁下棋了。要么,我再等等,再去办事。”
秦慕枫窃笑,更像是苦笑。若哥哥在世,他也不必周旋于很多麻烦中,或者说是关心中吧。
两人刚回到别墅的书房,落座。
“少爷,老爷到了。”管家禀报了秦珏度假的归来。
秦慕枫起身,就见吴林已欣欣然迈开步子,向大门走去,暗暗为父亲有如此忠实的下属,感叹。
秦慕枫抽空为聂雨晴,办了件实事,却给聂雨晴带来的更多,是惊奇,而不是惊喜。
聂雨晴大汗淋漓地扛着旧电扇,走进修理铺,兜里的call机,便“嗡嗡”作响了。
“妈,什么事?”聂雨晴回拨电话,问母亲。
聂母捂着话筒,避开送空调的人,轻声道:“雨晴,有人送空调来了,说是你买的。”
“啊?不可能。”聂雨晴肯定自己没有梦游的恶习,唯一知道她家需要凉爽的,就只有上午那两个男人。
“阿姨,麻烦签收一下,晚一点会有人上门安装……”送空调的小伙子,将单子递到拿着话筒的聂母跟前。
聂雨晴一再修理铺老板,一会自己来取回修好的电扇,这才往家赶。
“妈--”聂雨晴刚跑到家门边,便扬声叫道。
“雨晴,这个怎么办?”聂母难为地看着崭新的空调,向女儿求救。
“等等,我打个电话,就好。”聂雨晴为送空调的工作人员倒了杯水,疾步走向自家的话机。
“雨晴,怎么啦?”吴林从拿着围棋子,迟迟定不下搁在哪的秦珏笑笑,接听电话。
“我们家的空调,你知道吧?”聂雨晴开门见山地问。
吴林丝毫不敢透露秦慕枫回到别墅后,让他在网上查阅空调的品牌和型号的点滴。
他轻声道:“是这样,空调……”
秦慕枫笑得极有深意地,为吴林续了咖啡:“我爹地心情好,下盘棋,你事情还真多。”
吴林聪明地将电话,递给秦慕枫:“总裁,是集团里的事。您看看怎么处理。”
秦慕枫拿着电话,走出书房。门合上的刹那,,笑意浮上眼帘。
“空调,我送的。”他直言不讳道。
“为什么?”
“集团福利啊。因为你陪我用餐,我是集团老总,我送的就是集团福利。”秦慕枫自说自话,他心底很软,聂雨晴在酷夏,扛着个烂电扇,他于心不忍。
聂雨晴挑眉,额头上渗出汗水,脱口而出:“无聊,你这个疯子。”
秦慕枫也的确感到,自己太过疯狂。但,直言相告的,还只有聂雨晴。她挺简单的,而她的简单,他喜欢。
聂家最终收下了秦慕枫疯狂之举--空调。
炎炎夏日,凉凉的风,也只在午后,最炙热的时候,才会产生。修好了旧电扇,依然勤快地工作。
聂家最好的纳凉之所--仍旧是气温凉爽,不用花钱,欣语可以免费抱玩各种绒毛玩具的超市。
聪明的欣语,会偷偷在她的衣兜里,塞上聂雨晴为她叠的漂亮纸玩具。
“欣语,不能将纸飞机到处飞,这是公众场所。”聂母坐在超市休息椅边,轻唤飞飞机的欣语。
“什么?”欣语高高地举起手中漂亮的纸飞机,使劲地往前飞去,压根没有留心聂母的话。
“哦。”一身休闲装,由下属陪同到超市巡查的秦珏,不偏不正地被欣语的飞机,“撞”到了下颚。
“对不起,叔叔。”欣语匆匆跑到秦珏跟前,微微鞠躬。
叔叔?秦珏细品着年轻的词汇,弯腰打量欣语,这丫头挺漂亮,那双眼睛特别灵气。他伸手摸摸欣语的小辫:“小妹妹,叔叔陪你飞飞机,要不要?”
欣语看着秦珏身边衣冠楚楚的下属,胆怯道:“不要。除非,像我们幼儿园一样,发奖品。”
等在一旁聂母,见欣语与陌生人嘀咕好一阵,便走来看看。
秦珏定睛看着拉着欣语的聂母,恍惚中,觉得与她有几分面善:“我们认识吗?”
聂母摇摇头:“我肯定我们没见过。您是……”
秦珏身边的随行人员,立刻解释道:“这位是‘四方’集团总裁,秦先生。”
欣语不关心成年人的对话,她的注意力,全停留在手中用超市促销海报叠成的飞机上,小小声地嘀咕:“叔叔你没告诉我,什么奖品。”
聂母揉揉欣语的碎发,责怪的话,在舌尖被截住。
秦珏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几分自己童年时,倔中带乖巧的个性,问道:“小妹妹,小妹妹想要什么奖品,大飞机、洋娃娃、巧克力……”
“不要。“聂母赶紧带女儿道谢:“语语胡诌的。我们回去。”
欣语抽出被聂母拉着的胳膊:“我不回去,家里空调不开的。”
秦珏薄唇微扬,吩咐道:“让策划部准备一下,一小时之后,举办纸飞机比赛。”
为欣语特意举办的比赛,自然获奖的,非她莫属。
但她的纸飞机,实在表现平平,终被冠以了“四方”宣传奖,得到了两千元的电费充值券。
聂母拿着这名不副实的、随意地编排--因欣语的纸飞机使用超市促销广告画,而得来的奖品,前去与和颜悦色的纸飞机比赛评委秦珏,道谢。
可,秦珏已在比赛未结束时,吩咐下属:准备好欣语的奖品后,便钻进了汽车。欣语稚气的眼神,嘟嘴的模样,触动了他心底童年的记忆。
酷夏,夜总是来得特别的迟。陈妈咪碎碎念地解析,说它是恋爱的季节来临。聂雨晴对此有趣的谈论,一笑了之。
可,她却冥冥中,心头浮现出袁念的点滴。细数袁念没来找他,已有日子了。据说,他已搬到一个亲戚家,小住几日。
为陪同亲戚,袁念无暇来看望聂雨晴。但巧遇,上苍终于赐予。
“雨晴,下班了?”袁念独自站在路灯下,弥望车海,包厢里尊贵的宾客,让他难于应酬。
聂雨晴笑着,划着“老马”来到袁念身边,扫了眼他身后:“你的摩托车呢?”
袁念笑笑,风驰的感觉,只能在他私人时间里,享受。
他伸手拨弄聂雨晴的车铃:“我坐亲戚的汽车来,所以没去找你。”
聂雨晴轻而易举地觉察,袁念提到“亲戚”二字,无奈的神情。
“你喝酒了?”聂雨晴闻到袁念说话间,口中散发出的酒气,微微皱眉。
袁念侧头望着不远处,秦慕枫绚烂的跑车,落寞加剧。
月光柔和,街灯迷离,不和谐的广告牌上,闪烁着花花绿绿的光线,更不和谐的电话声,打扰了二人的低语。
“我还得回去,他催了。”袁念并未接听电话,任电话铃声一个劲地作响。
聂雨晴拉住袁念的胳膊,开解地话,一时没有出口。
袁念喜欢聂雨晴手心里传递的温度。
她无需多说。
他已感受她给的关爱。
转身时,幽幽道:“如果将来我毕业了,有足够的钱了,我们离开这。”
袁念走了。昏暗的路灯下,映照着他长长的斜影。
聂雨晴立在原地,心中翻涌着不舍。多年前,他们相遇、相知的过去,浮现心底。
倾盆大雨的夏季,他送丢车的她,回家。
他告诉她:“我转学过来,是因为我们这边有一个很重要的亲戚。”
聂雨晴随口问了几句有关他亲戚的话,却引得他一脸落寞、忧郁。
而记住他,则是他与一个高大帅气男孩,在学校门前厮打。她冲到两人跟前,不顾安危地拦住了二人。于是,她便成了袁念最愿意相交的人。
他带她,到她家别墅玩。
“你家很漂亮。”聂雨晴环顾着华美的厅堂。
“亲戚给的。”袁念并不感激,口气中有明显的不悦。
“哦?”聂雨晴已不敢多问有关他亲戚的事,因为,“亲戚”这两个字,每次从他口中蹦出,都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我的那个亲戚,就是对面一栋更豪华的别墅里。”袁念遥望着远方,闷闷道。
那天聂雨晴因袁母的一句话,提前离开:“念,去那边看看你哥哥他们。你动手打你哥,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