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晴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后,看着精心准备的众人,退到了寂静的角落。
她捡起搁在草地上的一把吉他,随意地在门边落了座,拨弄琴弦,低声哼唱正拍摄新片的插曲。
不熟悉的演奏技巧,含糊不清的歌词呤唱,意外地引得了到剧组检查工作的秦珏注意。
“小聂--”陪同秦珏的孙导,低声喝道。
秦珏摆摆手,细细打量聂雨晴的模样,几分眼熟,却一时间记不起更多。但,她弹奏的是他写的曲子。于是,他和善道:“你是新演员,还是员工?”
聂雨晴慌乱地看着导演严厉的脸,胆怯地回答:“员工。”
秦珏的随行人员见总裁有心与员工亲近,微微抬手,识趣的剧组工作人员及想来问候的明星,便稍稍止步。
“你喜欢这曲子?”秦珏探究地望向似曾熟识的聂雨晴。
秦珏是此曲的作者,聂雨晴从洒落一旁的歌谱中,看到。违心的奉承,溢出嘴角:“歌曲朗朗上口,挺好听。”
秦珏脸上洋溢着赞赏的微笑,眼底的探究滑落得无影无踪。
他举步向前,低声道:“孙导,你眼光不错,员工素质越来越高了。”
孙导含笑,他再一次记住了“聂雨晴”的姓名。
聂雨晴望着秦珏的背影,低声问身旁的剧务:“那个,真是秦总裁的父亲?”
“嗯。孙导不喜欢我们做事,太让领导们关注。以后低调些。”剧务瞅了瞅聂雨晴脚边的吉他,好心地提醒道。
聂雨晴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的一时兴起……以后,需要控制。
风度依旧偏偏,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的秦珏,在剧组的殷勤接待后,离去。
聂雨晴则一直都保持着低调,再没任何特别之举。
而,聂雨晴弹奏的此曲,却,改为了新片的主题曲。只是,演唱此曲的歌手,待定。
星光,在夜间,迷离;灯光,在黑幕中,迷醉;湖光,在深潭中,映衬;泪光,在少女的脸上,滑过……
秦慕枫最重视的编曲,却,是他最心烦的意外。父亲的意思,他明白。父亲内定的人选,他能猜到。父亲大费周章打造此单曲的苦心,他郁闷中,完全明了。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原因--姓袁那小子,深得父亲厚爱。
他明了,仰慕他的人,就会知道。他郁闷,关心她的人,便急躁。
吴千寻早早收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赶往秦珏采稿之人--秦逡的住所。
她来到门外,却不敢轻易走近。他曾是他们这些小孩最喜欢的伯伯,但,秦逡发疯后,也曾勒着慕枫哥的脖子,要将他从五楼的露台,扔下去。那次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疯癫的秦珏。
后来,她听说,那天,秦珏抱住了被挟持的秦慕枫。而失手推下,狂躁的秦逡。于是,秦逡成了植物人,常年躺在这栋豪华而幽深的大宅里。
“千寻小姐,逡老爷若知道您来看他,一定会很开心。他从前总夸您聪明灵气。”服侍秦逡多年的管家,轻轻地推开紧闭的大门。
吴千寻透过半开的门缝,张望,病榻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机的秦逡。
她将手中秦逡最喜欢的唱片,交给管家:“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去阁楼逛逛吧。这是逡伯伯以前最喜欢的歌曲。你有空放给他听。”
管家领着吴千寻,向阁楼而去。一步三顿中,开口:“上回,珏老爷也来看过逡老爷。也跟小姐一样,要去阁楼逛逛。”
吴千寻莞尔一笑:“哦。是吗?他带走了什么东西吗?”
管家摇摇头:“不清楚。”
吴千寻加快了些脚步,据她所知,秦珏在音乐上,没有多大造诣。父亲虽谈不上是个音乐家,他也告诉自己,秦珏作的新曲,有太多秦逡以前风格的影子。而,秦慕枫又极不愿意对新曲多言评价。
她便想,过来一探究竟。
秦逡的藏书房,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以看出端倪的东西,唯独陪在吴千寻身边的管家,那过于关注她寻找书架上曲谱的眼神,透露了某种秘密。
吴千寻随意挑了本书:“算了。我就拿这本书去看看吧。”
管家的目光,扫向吴千寻身后,那琳琅满目的藏书,他有些轻松:“哦。那,我送小姐下去。”
吴千寻离开了。
管家再次用铁链的门锁,锁住了秦逡的藏书。
吴千寻走了几步,顿住。似乎,那些藏书中,隐藏着有待人发掘的秘密。
华灯初上,所有人的忙碌,皆,陆续结束。
聂雨晴离开了剧组,奔绯色而去。
璀璨的水晶雅座,一如既往地端坐着,衣着光鲜的秦慕枫。他眼神中,多了份不屑,少了份亲切。
“总裁。”聂雨晴洞察着秦慕枫今与众不同的神态,说话时,不自觉地回避他犀利的目光。
秦慕枫玩弄着骰子,冷冷道:“你很有演员的天赋,而且是即兴派演员。”
聂雨晴错愕、惊愕、震愕,语结。
秦慕枫狠狠地将骰子,撒向桌面,哗啦啦的声音,犹如冰雹席卷,“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你……想表达什么?”
聂雨晴闷声不语,倔强的脸,闪动着不满、抗议。
秦慕枫气急败坏地扫向,那散落桌面的股子,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地面弹起。
“你,会迎合我父亲的嗜好。在他面前,弹奏他谱的曲。有才!”
聂雨晴痛恨自己的随性,申辩道:“我只是一时兴起,拿着吉他,弹了弹。”
秦慕枫探究地望进聂雨晴的眼底,心头浮现,父亲到阁楼查阅家里乐曲存稿的情景。狠狠道:“你知道,从前有个作曲家,叫逡才子。”
聂雨晴诚实点头。年幼时,在音乐课本中,学过他所编的曲目。但,她不解,为何秦慕枫会提到他?
她眼中的疑惑,落进秦慕枫冷冽的目光里。
他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颚,蹦出句话来:“拿把吉他来。”
“是。”聂雨晴应声,而做。
她虽不精通音乐,但,秦慕枫的随手而弹奏,令她着迷、痴迷、沉迷。
低低的琴声,形如流水地转折,和着旋律,似有似无地清唱,*摄魄地和谐,洋洋洒洒的琴声,深沉低颤的独白,构成了美轮美奂的音乐。
秦慕枫猛地收手,将手中的吉他,搁到脚边:“好听吗?”
聂雨晴肯定地点头,自愧不如道:“我今天的弹奏,真的只是模仿了皮毛。”
秦慕枫冷笑,眼中泛着无奈的波澜,漫步目的地看着随风偶尔摆荡的水晶珠帘:“这首曲子,前半部分,是我伯父谱的。后半部分,托你的福,我父亲续写后,由我改写,成了我们父子的合作。”
聂雨晴一时品不出秦慕枫讲述的全部,但,话语中的那份不屑,她读得清清楚楚:“你不想做这首曲子后半部分的改编?”
秦慕枫扬手击掌,冷笑之意,在眼眸中,更散,“你……终于不在我面前,装天真了。可以跟我平心静气地谈谈心里话。”
聂雨晴瞪着秦慕枫那一副傲慢不羁,却有自嘲地脸,心中居然后份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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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映衬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珠帘,水晶珠帘摆动中,将灯光大方给予的光线,回报了映衬的浪漫。是灯光照顾了水晶珠帘,使它有了生机,还是水晶珠帘得到了灯光的启示,而灵动?
秦慕枫看来,彼此皆各得其所。。
聂雨晴则没有欣赏的雅兴,终侧着头,体会秦慕枫那份眼底的颓废、无奈
秦慕枫抿了口咖啡,苦涩的滋味弥漫心头:“自责,你做到了。我不会太深究。”
聂雨晴心底的那点自责,在秦慕枫桀骜不驯的话中,化为乌有。
她只想知道结果:“我从没有装天真,我也不天真,也无法天真……”
秦慕枫竖起根手指,堵到聂雨晴嘴边:“打住。为什么总是顶撞我?无论我心情好坏,都得听你的顶撞?”
聂雨晴闭嘴,捏着秦慕枫的手指,移开。
秦慕枫用脚尖,碰了碰放在一旁的吉他:“算了,有些事,注定的。你只是给了静候机会的人,一次很好的机会罢了。”
他的宽宏大量,聂雨晴一时间难以承受。柳眉间,皱成小丘。
秦慕枫手托着腮,晃动着指尖的雪茄:“点烟啊,小姐。”
聂雨晴笨拙地从茶几,拿起火柴,莽撞地摩擦。
秦慕枫并非真的要聂雨晴点烟,他只是害怕不找一点事情,让她做,她会离开。和她的相处,总在费心中进行。而他,偏偏任劳任怨,乐此不疲。
“还是我来吧。”秦慕枫伸手接过聂雨晴徒劳无功的火柴。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聂雨晴依然能感到秦慕枫比平日心事重重,好心地问。
秦慕枫黯淡的神色悄悄退去了少许,她这样说,他也就不要求了,有这份心,他也就领了,何必自己心里疙瘩,就折腾还有那么丝关心自己的她。
他吞云吐雾:“弹琴,你已经弹了。点烟,你也没点上。还做?又能做什么呢?下去吧。”
聂雨晴的脚步声消失了。她路过而碰到的水晶珠帘,还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