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说吴八爷讲得不对?这小子是谁?”
“肯定是个疯子!”
“不,你们看他身上那么脏,应该是个小乞丐。”
“小二!怎么回事啊?耽误我们听书了!”
愤怒的茶客们立刻开始对着门外的少年指手画脚,群起而攻之。
“去去去!哪来的小要饭的,他娘的懂不懂规矩?”店小二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指着少年的鼻子喝骂道。
“不是……我……”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店小二那副凶煞嘴脸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你什么你,赶紧滚!”店小二的话一句比一句狠厉,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这些茶客扫了兴致,少给了吴八爷听书的赏钱,那么酒楼掌柜就会少拿分红,掌柜的如果少拿了钱,那他们这些伙计的下场就更不用说了。
“你这么凶干什么?!”少年这回反倒没再害怕,而是针锋相对地回道:“他讲的东西里面有很多错误的地方,那不就是在骗人吗,我提出异议有什么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你以为你是谁啊?”店小二讥讽道。
“我是牧天云!”少年想也没想,挺起胸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牧天云……是谁?”店小二愣住了,并不是因为“牧天云”这三个字是多么响亮的名头,反倒是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偏偏眼前这个小子说出来的时候是如此不卑不亢,让他忍不住猜疑起少年的真正身份来,干了这么久的小二,不可以貌取人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
而跟店小二一样的是,在场的茶客们也开始暗自嘀咕起这个十分陌生的名字来。
“牧天云?你听说过吗?”
“没有啊,你们呢?”
“没听过。”
“我也是,看他的样子应该十岁出头吧,按理说是到了可以进‘青武榜’的年纪了,你们谁记得最新的青武榜上有没有姓牧的?”
“我记得!绝对没有!”
“喂喂,你们在想什么?只有天底下最具修炼天赋的青年才俊,才能登上那青武榜,占据八十一个位置的其中之一,大多都是名门世家之后,绝世高手之徒,你们再看看这小子,蓬头垢面的,哪儿像个青年才俊?”
“唉你别忘了,人不可貌相的啊!”
“就是,其实仔细瞅这小子,只是穿得又破又脏,五官长得挺精神的,而且腰杆挺那么直,说不定有点东西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会不会是刚出山的,哪个隐世高手的传人?”
“快想想圣武榜和天武榜上有没有姓牧的?”
“啊!我想起来一个,天武榜上排在第二十七位的‘割天断地’穆狂念!”
“哇塞!穆狂念很厉害的!”
“可穆狂念是龙首域百炼山庄的三当家啊,常年生活在东北,他的后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咱们这儿?”
“而且据说他是个绝对的武痴,四十多了也没成家啊。”
“再想想……有了!会不会是排名天武榜第六十位的“春华秋实”中的沐春华?”
“你的意思他是沐春华跟徐秋实的儿子?拜托,那也应该姓徐吧。”
“跟娘姓不行吗?谁不知道徐秋实怕老婆怕得厉害!”
“哈哈,这位老哥你可太逗了!”
“笑什么,不然你们再想一个。”
……
好奇心就像瘟疫,一不小心就会迅速地蔓延开来,此时此刻的客来酒楼,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场“关于牧天云身世的猜测大会”,而身为事件主角的牧天云,这会儿呆立在门口,早就懵住了。
什么青武榜,天武榜,圣武榜,什么穆狂念,沐春华,徐秋实,牧天云一个也没听说过,而且最滑稽的是,茶客们给他找的“爹娘”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牧”字。
“咳咳咳,在座的诸位!”一旁被晾了半天的吴八爷终于是忍不住了,高声说道:“我们在这里妄加猜测终究是无用功,莫不如听听他自己怎么说,可好?”
“八爷说得对,咱们在这儿瞎讨论个什么劲儿啊?”
“嘁,就你讨论得最欢!”
“哈哈哈!”
众人哄笑过后,吴八爷将目光锁定在了牧天云身上,问道:“这位牧小哥看着面生,不是这四狼城的人吧?”
“不是,我今早才到这里的。”牧天云答道。
“那你是从哪儿过来的,或者说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从西面过来的,至于老家,是在一座山……啊,不行,老骨头不让我什么都跟陌生人讲的。”
“……”在众人眼中,牧天云此时的样子就是个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而已,再普通不过。
不过吴八爷还是从他的话中品味出来一点东西,问道:“老骨头是?”
“是我爷爷,不过也不是亲的,就从小看着我长大……”牧天云说到这儿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那是因为他又想起了老骨头曾经对他的种种“虐待”。
“他叫什么?”吴八爷追问道。
“不知道。”牧天云摇摇头。
吴八爷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只好换成下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你……是修源者吗?”
是不是修源者?茶客们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看向牧天云的眼神里,全都多出了几分期待。
“啊……这个……嗯……”牧天云想了又想,支吾了半天,才挠着头发说道:“算是吧……”
牧天云的回答让包括吴八爷在内的众人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用其中一个人的抱怨来说就是:“这他娘的算个什么狗屁回答!”
“那你是初入源道对吗?”
“这个不能说。”
“你是处在纳气阶段,还是炼气阶段,还是凝气阶段?”
“也不能说。”
“你修炼的源道心法是什么?”
“这个更不能说。”
“不能说,不能说,我看你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吴八爷突然间拍案而起,指着牧天云怒发冲冠地吼道:“这就是个毛头小骗子!小二!赶紧给我把他轰走!”
店小二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抄起门后的扫帚,朝牧天云恶狠狠地说道:“快滚吧快滚吧,惹了八爷可没好果子吃!告诉你,武榜上的很多高手,可都是我们八爷的朋友!”
牧天云也被吴八爷突如其来的暴怒弄得一头雾水,都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指正他所讲的书里有很多错误这回事了。
店小二见牧天云还愣在原地,便拿着扫帚在他的脚边划了起来,一边扫一边嘟囔着“好狗不挡道”。
可怜的牧天云在想到了老骨头那句“不得对普通人出手”的话后,只好选择了默默离开。
“诸位客官老爷,为了弥补刚才的意外,我吴八就另外再多讲个短篇段子送给大家,怎么样!”
“太好了!”靠嘴吃饭的人总能凭借三言两语就重新挽回别人的心。
而吴八爷在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瞄向了牧天云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