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牧天云揉着饿得直叫唤的肚子,无精打采地走在四狼城的街道上,怀中的钱袋子早就是空空荡荡,他已经两三天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再这样下去,可真要落魄成个小叫花子了。
“刚出笼的肉包子!热乎得很!”
“臭豆腐!又臭又香,越臭越香的臭豆腐嘞!”
偏偏这个时候,牧天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四狼城里最出名的小吃一条街。
可能天底下最残忍的事,就是在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旁边,放上一块可望却不可及的肥肉吧。
酸辣粉的酸味,臭豆腐的臭味,肉包子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梦魇般地缭绕在牧天云的身边,挑逗着他的嗅觉。
牧天云无比贪婪地深吸了一大口气,不过这口气吸完之后,非但没有变得清醒,反而更加有些精神恍惚了,他的双脚开始不听使唤地朝包子铺走去。
“要来两个包子吗,小兄弟?”
包子铺老板的声音将牧天云从大快朵颐的白日梦里拉了回来。
“额……想要……”牧天云直直地看着老板,稀里糊涂地回答道。
“想要?”老板顿时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着这算哪门子回答,不过还是满脸堆笑地说道:“小本生意,肉包子两文钱一个。”
听到“钱”这种敏感的字眼,牧天云总算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钱了。”
“没钱?要饭的?”老板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烟消云散,摆摆手道:“赶快离开吧,这条街不让乞丐进的,一会要是让王天霸撞见,你可就惨了!”
一天里连续两次被当成乞丐,牧天云即便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生气,愤懑道:“我不是要饭的,你们这座城里的人怎么总喜欢把别人当乞丐呢!”
“哦,那是我看错了,我道歉行了吧。”老板极不走心地说道,眼中尽是“没钱的话跟乞丐有什么区别”的意味。
牧天云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倔劲儿上来,想着无论如何都得吃上他的肉包子。
当有了目标后,牧天云的脑筋也开始活络了起来,临行前他母亲的一句嘱托本来是当作耳旁风的,不过此刻却及时出现在了他的耳畔:“钱花光的时候,就要靠你自己能为别人做什么事来换口饭吃了。”
“我能做的事嘛……有了!”牧天云的脑中灵光一现,一脸认真地看向包子铺老板问道:“您,有病吗?”
“啥?!”老板花了一点时间用来回味这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自己的擀面杖,怒骂道:“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不是的,大叔,您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您有没有什么顽疾,我学过医术,可以帮您瞧瞧,然后换两个包子吃……”牧天云发现这里的人们不仅喜欢把人当作乞丐,更是动不动就要乱发脾气。
“没病没病,我身体好得很,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了!”老板这会儿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牧天云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再多听。
“好吧好吧。”牧天云又一次碰上被人赶走的下场,今天对他来说可是够倒霉的了。
可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忽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叫住了他:“小兄弟,等一下!”
牧天云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对儿母女守着一个烤红薯的炉子,正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牧天云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是在叫我嘛?”
那位看上去十分憔悴的中年妇女点点头,说道:“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听到这句话,牧天云立马三步并作一步,走近了她们娘俩,挠着头发害羞道:“说实话,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小筱。”中年妇女唤了声站在身边她的少女。
听到母亲的示意后,连小筱有些不情愿地将一个用纸包好的烤红薯递向了牧天云,上面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从烤炉里取出来的。
面对久旱逢甘霖般突然送到眼前的红薯,牧天云一时竟不敢伸手去接了:“阿姨,我身上的钱都用光了。”
“我刚才听到了,没关系的,拿去吃吧。”中年妇女笑道。
牧天云此刻看着她脸上慈爱的笑容,忽然觉得很熟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喂,你到底要不要吃啊,不要的话我拿回来了。”连小筱见他迟迟不把烤红薯接走,有点不满。
“我吃!”牧天云以最快的速度一把夺过红薯,先是小心翼翼地碰在了怀里,然后因为实在是饿得狠,也没时间客气了,举起红薯就开始狂啃。
“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连小筱见他的猴急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看上去跟牧天云年纪相仿,梳着个长长的马尾辫子,皮肤白皙,水汪汪的眼睛,五官也很精致,只是略微有些清瘦,身上的衣服虽然比母亲的好一点,不过也是打过补丁的。
“慢点吃,别噎着了,不够吃的话还有。”连母柔声说道。
“您可真是个好人。”转眼间牧天云已经将一个大红薯塞进了肚子里,边擦嘴边说道:“我娘说的对,世间还是善良的人多,你们是,之前让我搭乘马车的大叔也是,都是好人。”
连母先是笑了一下,接着轻声道:“其实呢,阿姨也是有些事想求你帮忙。”
“您说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牧天云爽快地回道。
“你刚才跟那卖包子的说……你懂医术?”连母试探性地问道。
“对呀。”牧天云点头道:“我从识字起就开始学习医书医典了,虽然大部分都是我爹自己撰写的,不过我娘说我爹在医道上面还是挺厉害的。怎么,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是我,是小筱她爹。”连母摇头道。
“哦,你爹爹他怎么啦?”牧天云转头问向连小筱。
连小筱稍作迟疑后,才说道:“肺病,已经五六年了,郎中开过很多药,花了很多钱,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愈发严重了。”
牧天云听得出她语气当中的酸楚,想象得到母女二人这几年肯定过得很不容易,也看得到此刻她们眼中的希冀之色,于是立刻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放心,交给我好了,先带我去看看叔叔吧。”
“太好啦!”连母高兴得快要哭了出来。
“你……真能瞧病?”连小筱显然更理智一些,毕竟站在她面前的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这个嘛,用我爷爷老骨头的话说,我在医道方面肯定比源道更靠谱些。”
“你是修源者?!”
“嘘!”牧天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老骨头不让我声张的。”
“……”
虽然牧天云看起来貌不惊人,穿着普通,但此时在连家母女的眼中,却变成了救命的稻草,越看越顺眼。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回去,小筱,收摊,晚上不摆了。”
“嗯,好。”
“慢着!”正当三人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一道尖厉刺耳的呼喝声突然响起:“先别急着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