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老板,麻烦您把那个剑穗拿给我看看。”迟羽站在一个小摊旁,对那老板道。他从前是不喜欢剑穗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既麻烦又不大气,还影响出剑的速度。可他想,若是有朝一日他与容晚不在一处了,睹物之时,大抵也可思思人。而二人唯一共有的便是剑了,所以,他不介意改变一下习惯,佩一个剑穗。
那老板笑容可掬的应了一声,将剑穗递给了迟羽,口中道:“公子好眼力,我们家的东西一向是又好又便宜,你看看这做工,这颜色,多好呀。”
迟羽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转头将剑穗悬到容晚眼前,道:“肉丸,好看吗?”
容晚如同一个被突然唤醒的梦魇之人,“啊”了一声抬起头。她的心情仍然沉着,此刻她不管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嗯。”她瞟了一眼,轻轻点点头。
迟羽看了看她,叹了一声,对那老板道:“老板,给我拿三个一样的。”说着,掏了几文钱递过去。
“刚好还剩三个,”那老板接过钱,将东西递给迟羽,笑道:“公子拿好。”
迟羽没说什么。他绕到容晚身后,将剑穗系到了她的向晚上。向晚极其大气,剑鞘白如新雪。配上那对深黑精致的剑穗,竟分外协调,别有一番美感。迟羽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既然容晚那么爱惜蔺清砚送她的剑,那么看见这剑穗时,或许也会有那么一刻,想到自己吧。
“送你的,可别摘下来啊。”迟羽咳了一声,大咧咧道。
容晚没心思想这些,也不讲话,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街上很是热闹。酒楼门前,小二们挥着手招揽生意,口中报出一长串诱人的菜名。而歌舞坊百米之外便能听见笙歌管弦声。微风从远处吹来,裹挟着脂粉与美食,这些人间烟火的气息。
迟羽在一处寺庙外停了下来。
寺不大不小,门上悬了个牌匾,苍劲有力的写着普净寺三个字。寺门略窄,但进进出出的香客却很多。这些人无一不是一脸虔诚,口中自言自语的念着佛号。寺内古木参天,香烟缭绕,不时传来浑厚深沉的钟磬之声。
“怎么样,肉丸,陪小爷去求个签吧。”迟羽用手肘抵了抵容晚,道。他觉得,寺庙这种地方最能使人清心,很适合现在的容晚。况且她之前的那套“人要有所敬畏”的论调,对自己的影响还是挺深的。
“好。”容晚道。
二人迈入寺门,顿时感觉寒意消减不少。寺内的古木十分特别,明明是冬日,却仍翠如春时。若有若无的梵音在大殿上空回荡,香火明灭间,容晚竟有想就此了却世事,遁入空门之心。
冬至这日请愿还愿之人虽多,但求签的却是少数,因此偏殿清净少人,倒也舒服。迟羽走到释迦摩尼像前,神情肃穆的跪了下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捧着签筒上前,待迟羽叩首完后,将签筒递给了他。
“哗哗哗——啪——”一根细窄的竹笺掉到地上,迟羽连忙捡了起来。笺上写着几句话,但读来更像古词:青锋未悔平生意,江湖血雨似戏,堪破红豆局?迟羽反复读了几遍,只觉得韵律美极,用词工整,就中含义却只能猜出两三分。
“这位施主,也要求签吗?”少年僧人双手合十,对容晚道。
容晚一愣,连忙回了个礼,道:“正是。”
迟羽松了一口气,容晚既然还愿意求签,就证明对活着这件事,还是有所坚持的。他起身让了让,将容晚推到了佛前。
容晚跪了下来,极度虔诚的叩首三下,口中念念有词。年轻僧人递来签筒,容晚双手接过,低声道:“多谢小师傅。”
“哗哗——啪——”容晚只随手摇了摇,便掉下了一支竹笺。她捡起来念了一遍:万般似命非命,何以悲之乐之?千种是劫非劫,何以憎之怨之?只读了一遍,她便沉默了。
“二位施主所求,小僧解不了,”那年轻僧人垂着眉眼,温和道:“请二位稍候片刻,小僧去请方丈。”
“有劳了。”迟羽赶忙合起手,微微躬身,道。
“我看你一副想出家的样子,怎么着,等等让方丈给你剃剃头,以后在这儿敲钟吧?”迟羽想缓解一下气氛,笑嘻嘻的对容晚道。
容晚盯着竹笺的签文,淡淡道:“不会。”
迟羽叹了一声,正色道:“你现在这样,倒不如出家来得痛快。”至少,我不必时时挂心你,更不必看你为了别人肝肠寸断。
“我还有未了的俗事,”容晚望着佛像,目光朦胧,道:“并无资格,遁入空门。”
“你还想……去白葛剑庄吗?”迟羽问道。
“这是门派之事。”容晚道。她本就不喜欢讲话,好不容易才在迟羽的影响下开朗一些,而如今不光恢复了本性,甚至更加冷淡寡言。
“二位施主,久等了。”一位须髯雪白,慈眉善目的老僧从后殿走了出来,对二人道。
“大师。”容晚与迟羽皆双手合十,恭敬道。
方丈对二人微笑道:“二位气宇非凡,骨骼清奇,一看便知绝非池中之物。也难怪,这两支多年无人求得的奇签,竟都让二人求到了。”
“那大师,这是好,还是不好?”迟羽急道。
“让老衲为二位解一下吧。”方丈笑眯眯的,道。
容晚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竹笺,上前一步安静的候着。方丈半眯起眼看了看签文,又看了看容晚,过了片刻,道:“女施主想问什么?”
“命途。”容晚道。
迟羽在心中暗暗赞叹,果真是容晚,与旁人到底不一样。若是一般人,遇到那样的事,第一句问的一定是姻缘。容晚这种顾全大局的性格,当真是好。
“此乃中下签,却有两解。女施主身怀异数,命途多舛,此生当受旁人难以承受之苦。第一解便是济世救世,第二解……”方丈沉吟片刻,道:“是大肆屠戮,杀孽丛生。”
容晚一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敢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签文所言,勿要怨天尤人,勿要憎恨。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若是坚持本心,否极泰来,也未可知。”
容晚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又道:“请问大师,姻缘……如何?”
方丈叹道:“有些事终究是镜花水月,不可挂怀。缘来无人可挡,缘去无法可追,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阿弥陀佛。”
“多谢大师,”容晚双手合十,有礼道。她转身又对迟羽道:“我在外面等你。”说着,便走出了偏殿。
“这位施主,请。”方丈道。
“有劳大师。”迟羽应了一声,将竹笺双手递了上去,道。
方丈觑起眼睛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当真……遇上奇人了。”
“怎么了大师?”迟羽好奇道。
“阿弥陀佛。此乃中上签,却最为难解。老衲当方丈已有三十余年,求得此签之人,却不过一二。”方丈念了声佛号,道,“施主江湖中人,侠肝义胆,纵刀山火海也不曾畏惧半分。此签一解为上,便是逍遥一世,做个快活人。此签二解……”
“大师,您但说无妨。”迟羽握紧拳头,严肃道。
“施主命里有情劫,若遇此劫,当堕入地狱,万劫不复,甚至,性命堪忧……”方丈担忧道。
迟羽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有化解之法?”
“若遇深爱之人,便拒她千里,莫要与她有多少纠缠。如此,大抵可以一世无虞了。”方丈道。
“大师,”迟羽望向站在台阶下出神的容晚,低声问道:“我的情劫,是她吗?”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