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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五脏六腑被慢慢碾碎,容晚眼前的世界由一片漆黑渐渐变成血红。意识渐渐消失,涣散。她漠然的感受着这纠缠自己十几年的痛苦。不比从前,这一次,她已没了一丝的求生意志。
剧痛由内而外,一寸寸钻出来。容晚用心中仅剩的神识不断催眠自己:死了吧,就此死了吧,死了,就不会拖累他人,死了,就不会再有痛苦了。浮现在她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一袭大红喜服的蔺清砚倒提长剑,向她刺来。
——一片血红。
“肉丸,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看见刚刚有苏醒迹象的容晚又晕了过去,迟羽急得满头是汗。已经给她塞了续命丹,能吃的药都喂了一遍,但她求生意志薄弱,就是想救,也无从下手。
迟羽开始后悔自己告诉容晚这件事。他心里有些酸楚,没有想到,容晚在知道后居然成了这样。那个人对他来说,究竟多重要。不过即使迟羽自己不肯承认,他还是有一丝开心的。至少,容晚能够死心了吧。
“砚哥哥,砚哥哥……”容晚低低呓语道。她苍白的嘴唇不断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这时的她,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淡,更找不到一分舞刀弄枪时的凌厉,她看起来脆弱万分,如同一张薄薄的纸。
迟羽嘴上咕哝着“你就想着那小子”,却还是细细擦去了她额头上的汗。他刚刚为她搭了个脉,这毒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掉的。饶是容远与蔺清砚修为不低,也只是勉强为她续了命。若要解毒,恐怕没那么简单。
对了。迟羽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来,容晚之前好像和他说过,她上一次毒发之时,蔺清砚将自身修为渡给了她,这才压制下来。
“虽然我的位分不如蔺清砚,但大家年龄相仿,即便他是天纵奇才,也不会比我高出太多,”迟羽心里想道:“也许我将用我修为,也能暂时保住她。”
迟羽叹了口气,他从和容晚刚认识时就知道,这辈子啊,就栽在她手里了。他轻轻扶起容晚,掌上凝了真气,缓缓由她大穴注入她体内。“我可不知道,这样你能不能活下来,”迟羽自言自语道:“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的。”
夜月中天,迟羽慢慢收回了掌。容晚失去支撑,一下倒在他的怀里。迟羽脸色苍白,就连扶起容晚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见她虽然双目紧闭,气息却已均匀了,他还是稍稍放下心了。
“为什么……”容晚死死抓着迟羽的衣角。她脸上泪痕未干,低声哽咽道。
迟羽坐了起来,将容晚在床上放平,拖了床被子给她盖上。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容晚,半晌,才低声道:“你这样的丫头,什么蔺清砚能喜欢才怪。”说完之后,他又骂了一句,喃喃道:“臭小子,如果让爷爷我逮着他,非把他皮扒了,再捆到你面前,让他给你磕几百个头,管你叫奶奶!”
没关紧的窗缝透进冬夜刺骨的寒凉。迟羽握了握被子下容晚冰凉的手,自言自语道:“没事,还有小爷我呢。”
天色渐明,容晚慢慢醒了过来。这一睡就是三日。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处。直到那股陌生强大的真气冲击了她的经络,让她一瞬间灵台清明,她才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清砚。
她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呆呆的望着地上一摊黑红的血液,突然有些明白,原来有时候失去并不是那么痛苦。最难捱的是每天醒来时,还要将这个事实重新接受一遍。
门被推开了,迟羽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他见容晚坐了起来,笑道:“哟,算小爷昨晚没白忙活,你看看你看看,都能坐起来了。”他走到桌前放下了托盘,无意间瞧见地上一滩血迹,心里一凛,连忙跑到了床边。
容晚也不讲话,也不看他,只是呆呆的坐着。迟羽从她的表情里已将她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咳了一声,道:“嗯,吐了好,旧的淤血吐出来,新的血液才能维持你的生命。”见容晚只是两眼发直的沉默着,他叹了口气,走到桌前,望着窗户,道:“容晚。”
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连名带姓的叫她。容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迟羽端起托盘里的碗,走到容晚面前,边用勺子搅着边说道:“是不是那蔺清砚对不起你,你就不活了?”他舀起一口粥放到容晚嘴边,凶巴巴道:“张嘴,吃!”
容晚眼眶泛红,将粥咽了下去。是啊,他对不起自己,自己就不活了吗。
“你这儿寻死觅活,人家过几天就要洞房花烛了,你死了他在乎吗?就算你今天用他送你那向晚自杀,去抹脖子了,我想,他也不会扔下他的小娇妻,跑到你坟上给你嚎两嗓子的。”迟羽又往容晚嘴里塞了一口粥,毫不留情道。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废话,只会让她更加难受。倒不如伤口上撒一把盐,至少,可以让她面对现实。
“你别说了。”容晚哽咽着开口,道。此刻她的音色全然不似以往的干净清越,沙哑含混,喉咙里没吐干净的血沫呛着她,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迟羽冷冷笑道:“我说与不说,和他娶与不娶,有关系吗?容晚,我要是你,我就冲到他面前问个清楚,他若真的对不起我了,行啊,给我砍几剑,身上给我捅几个窟窿让我解解气。我绝不会像你一样寻死觅活!自己不想活就可以死了?你考虑过你师父?考虑过你的师兄弟?考虑过我?!”说完最后一句,他愣了一下,又大声补充道:“考虑过我还有你的朋友们?”
容晚笑了一声,眼泪顺势砸到被子上:“迟羽,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朋友而已。”
迟羽心里一热,却不表现出来。他放下粥碗,道:“好,你把我当朋友,那你现在给我起来,去梳妆打扮,换一身女装,然后和我走。”
“去哪儿?”容晚没什么感情,生硬道。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已支离崩塌了大半,现在的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冬市。”迟羽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道。
“我不……”
“少给我废话,”迟羽咬牙道:“你若不梳洗,便是现在这样,我直接把你拖出去,你看着办。”说着,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所有情绪一瞬间冲上头顶,容晚将脸蒙在被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肉丸,好了吗?”迟羽敲了敲房门,道。他虽是江湖经验丰富,但从未经历过感情之事。以往闯荡江湖,即便有女子倾慕于他,他也一笑而过,不曾挂心。如今容晚受此打击,他也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来慢慢开解她了。
正当他想着这事时,房门被推开了。容晚只是洗了脸,束了发,依旧穿着一身男装,向晚也交叉背在身后。她脸色发白,脚底飘飘的,根本没有一个习武之人的样子。
“走吧,我刚刚问了小二,这里的冬市可好玩了。”迟羽做出开心的样子,边走边说道。而容晚只一径沉默着跟在后面,也不搭腔。
“肉丸你看,这个好漂亮啊,”迟羽在前头跑来跑去,东瞧西望,转过身指着一根簪子,对容晚笑道:“你喜不喜欢?”
容晚看也没看,道:“不喜欢。”
“哎呀你看看!”迟羽忍不住了,一把将容晚扯到摊子前,道:“喜欢哪个,我买!”
小摊上的珠光熠熠,琳琅满目。精致华美的花钗长簪排得满满的,令人移不开目光。容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活了十几年,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首饰。只是冬市上这些小玩意大多只是外表好看,仔细看看,还是太过艳俗了些。
“肉丸,我觉得这个适合你。”迟羽拿起一根簪子掂了掂,递给容晚,道。
容晚看了一眼,是一根素白的玉钗。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钗头一朵梨花干干净净,清淡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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