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京龙分派各路兵马停当后,众将各自出发。且不表其余各路,但说樊戈一军。樊戈、廖画与赵云领着五千人马,急速行军,终于在袁绍大军到达前,先赶到了平原。
舒华连忙开城迎接。他可早就收到了十万大军压境的消息,正自日夜不安,眼下救兵到了,一直紧锁的双眉这才展开。
四人进城后,舒华对樊戈拍拍心口说道:“我闻知袁绍十万人到,睡觉亦难得安稳,直到今日,我才放心。你们是前锋吧?陈京龙是不是带着大军随后就到?大概什么时候到?”
樊戈等三人面面相觑,廖画清了清喉咙说:“短期内不会有救兵了,来增援平原的,只有我们带来的五千人,多一个都没有了。”
舒华听了,瞪着廖画,笑嘻嘻地道:“你不是说笑话吧?”见一旁的赵云和樊戈也是这个表情,舒华的笑容渐渐僵硬下来。
赵云虽然没有完全明白舒华他们的话,但也明白了**分,他便对舒华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舒华听完,反没有了先前的惊讶,只是刚舒展的那说俊秀的眉毛,又开始凝重起来。
樊戈待赵云说完后,问舒华道:“现在平原城,能用的除了八千兵,还有没有别的?有多少百姓?粮食够用多久?防备工作做得如何?”
舒华说道:“先前只有三千军,我自知兵少,还好三个月前招募了一千五百生力军,虽然未经战阵,但守城可用;百姓有一万余人,其中可用的男丁大概只有三成;至于粮食,情况不太乐观,万余人食用的话,最多只能撑四十日,看来关键时候要向百姓借粮了。”
樊戈摆手道:“不可。拉壮丁绝对不可行,粮食方面自己想办法,万不可惊扰百姓,不然咱们和袁绍军有何区别?”他见三人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可探知袁绍军的先锋是谁?”
舒华说道:“袁绍令张?领一万军为前锋,二日后便到。他自领颜良等河北名将数十员,以田丰审配为军师,随后而来。”
“张??”樊戈眼前一亮,道:“如此便好了!张?虽勇而有谋,但为人略显急噪,且当日与我们一战,他寸功难立,呵呵,若我所料不错,他必不等大军到,自来攻城建功。我们只需……”说着悄声和舒华三人说了几句,三人都高声叫好。
却说张?领军而来,他一路十分小心,且不断派人探听平原的消息。眼看平原将至,忽听探马来报,说道昨夜见平原有军夜行,望南皮而去。张?大喜,心道:“天助我也!想来贼军自知势弱,故欲退守南皮,弃平原而去。明日兵不血刃,便可取下平原,立下首功!”想想自从和幽州军交锋以来,他们河间四将都是吃亏的多,立功的少,明日便可挽回声势,当下他喜不自胜,下令三军赶路,务必明日午时前赶到平原。
翌日,张?分军守好营寨,自领军至平原城外,果见平原偃旗息鼓,城门大开,城头一个军士也没有。他更坚信敌军已经完全撤离了,也不再畏缩什么,当先把手中枪一指,叫道:“众将士不随我杀入城去,更待何时?”一马当先便冲,河北军杀声振天,如一道道波浪望平原冲去!
眼开大军杀到城下,忽听一声号炮响,平原城头立起一排齐整的军士,刀枪耀眼,旌旗飘摆,一员大将立在城头,大叫道:“张?今日休走!领死便是!”
张?大惊失色,冷汗直冒,城头那人看得分明,并不是舒华,但感觉却比舒华更可怕。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裨将有人叫道:“不好啦!樊戈在此!大家快退罢!”声音惊恐无比。
张?一愣间,拨转马头就走。
但是来得容易,想走,却似乎晚了。樊戈手一招,城头无数弩箭当真如飞蝗似暴雨般密集而来。只听得平原城下一时惊起无数人的惨叫与马的悲鸣,只第一波箭浪,已经让杀到城下的河北军死伤枕籍,数不清的生命转瞬间变成了亡魂。
张?到底是一流大将,手中枪划成数朵抢花,当真滴水不漏,把射向他的箭挡得四散飞开。他惶恐地叫道:“退兵!退兵……”回身就败。
樊戈眼见城下转眼已血流成河,心中也微觉不忍。没有想到李齐的“点七五连射弩”这么强横,眼见第一波攻击,已经让张?那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十去其七,剩余的还有不少带箭而逃。但是战场上不能对敌人仁慈,不然死的就是自家弟兄!所以樊戈把手一摆,又是一声号炮响起。
当下城下杀声大起,埋伏在不远处的两路骑兵应声而出,赵云、舒华两员大将当先而来!他们两人都是上着银铠,下骑白马,如两道银白的闪电快绝杀到!赵云的一杆长枪如狂龙乱舞,舒华的双条短枪则如繁星万点,转眼间已经把河北军冲得阵势大乱。而且刚才冲在最前的河北骑兵伤亡十分惨烈,剩余的多是步兵,如何抵挡如狼似虎的幽州骑兵?只稍微抵抗一阵,便成为了一股四散的人流。
张?面如土色,死命带着身边残余的军士望后杀去。杀回自己的寨中,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再不逃走,就必死无疑!
可惜张?有一点是不知道的……
樊戈、赵云、舒华都出手了,那么廖画还会闲着么?
当然不会!
死命冲出两员大将的合围,却还没有回到自家营寨,张?远远已经看见那冲天而起的火焰与黑烟,而“他”,也早就摆开阵势等候张?多时了!
“他”自然是廖画!
廖画的攻坚能力与顽强斗志,在幽州八将中首屈一指,要攻下一个没有大将守护的营寨,实在只是一会儿的事情!
廖画一见张?就十分欣赏――“绝对是个好对手!不可放过!”他倒是很期待和张?一战,可惜此时的张?已经无心恋战,他勉强和廖画战了十余回合,便带着剩余不多的将士强行突围了,廖画火气冲天,骂道:“敷衍我呢?”尾随着追杀了张?二十余里,这才回军。
平原第一战,张?一指错,满盘输!一万军士,与之同归者,仅仅千余人,粮草辎重损失怠尽。而平原守军,死二百余人,伤八十余人,夺得战马军器辎重极多,彻底完胜。
一时间平原城中鼓乐震天,欢声载道。樊戈!舒华!廖画!赵云!四人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平原的大街小巷,而自此四人的威名逐渐传遍幽州、冀州,后来更逐渐传遍了整个中原!
看着身边的将士们一个个神采飞扬,兴高采烈,樊戈等四人也觉得十分振奋,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只是开始,更艰难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个时候,最“愁”的,应该只有张?了;而最怒的,不用猜,自然是袁绍。
此时的张?,身在袁绍帅帐,他已没有了一员大将的威风,只能肉袒负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两旁的文武官员,神情各异,有的同情,有的担忧,有的冷笑,有的不屑……
袁绍气得发抖,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破口大骂道:“一万军士,只余得千人归来!汝这腌拶泼才,更有何颜面见人?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千刀万剐!”
张?全身一抖,低声叫道:“主公!”但是却无力为自己开脱。
两个武士正要上前拖张?出去,忽然一人叫道:“且慢!”众人视之,乃是田丰。
只听田丰道:“主公,张将军虽然有过,但亦曾奋力拼杀,且不过是立功心切,这才遭遇诡计,望主公怜之!”“望主公免张将军一死!”其余的武将中不少和张?交情不错,也顺势一起求情。张?环视他们一眼,心中感激。
“不可!”一人出列说道,原来是素来以手段刚硬见称的审配,只听他说道:“张将军为一己立功,不顾军士劳苦,强行攻城,致有此败!不杀不足平军心!”
袁绍刚被田丰说动的心,又硬了起来。
田丰与张?并无深交,只是赏识他的武艺和将才,但是和审配则素来不和,当下针锋相对地道:“审正南(审配字正南)何欺人太甚耶?想张将军曾为我主立下多少功劳,胜败乃兵家常事,岂有因一败而忘前功之理?” 审配冷笑道:“诚如君言,人人战败皆可以前功想邀,则我等军令有何用?”
“够了!”袁绍一拍桌案,田丰审配都同时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颜良和张?交情却是不错,当下跪下道:“主公,两军对阵,先斩大将,于战不利。某愿力保张将军,望主公准其戴罪立功,他日擒住樊戈等人,以报今日之耻!”
袁绍对颜良倒是素来器重,见他也出面求情,当下也不好处死张?,便道:“既如此,且留下他狗头便是!”
张?闻言,喜出望外,大叫道:“谢主公不杀之恩!”袁绍用力摆了摆手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降其为裨将军,留军待用!”
张?一听,登时心灰之极,吃五十军棍他没有话说,但是把他降为一个裨将军,那是连降数级,看来难有出头之日了。众将也十分同情,又再求情,但这回袁绍却下了死命令,任何人求情都无用了。
军士拖张?出帐后,袁绍整了整头上金盔,道:“来日我当亲领大军,一举攻破平原,不杀樊戈等人,我袁本初誓不为人!誓不为人!”
他暴怒的声音震动帐中所有人的心!众人都感觉到袁绍空前的怒意与杀意。
如此看来,数日之后,平原城又有一场腥风血雨……
而樊戈等人也并没有一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因为他们都知道,随着张?的败退,袁绍必定要出全力攻城了。先前的只是热身,接着的才是当真!樊戈连夜召集平原中所有的大将与副将,商量御敌对策。
他先让众人各抒己见,但见那些副将们大多没有什么实在的对策,没奈何,便把目光投向赵云和舒华廖画。
赵云剑眉一剔,说道:“凡攻城者,必一鼓作气,倘若迁延日久,士气必失。今张?新败,袁绍必鼓勇而来,以求速战,如此则兵势疲惫,云愿引军夜袭其寨,挫其锋锐!”
舒华廖画一起叫好,尤其是舒华!他素来不喜硬拼,善于夜间突袭与长途奔袭,听了赵云的建议,立即跃跃欲试。
樊戈思量再三,“袁绍确实也不是什么大将之才,偷袭这招应该能凑效,虽然有沉稳多谋的田丰和长于防守的审配做军师,但袁绍未必会听二人劝阻,赵云之计可行!”于是听从赵云建议,令人仔细探听好袁绍所在,分派赵云舒华准备夜袭,自己在后接应,廖画引军守城。众将厉兵秣马,只待大杀一场。
不多日袁绍大军齐到,知晓平原兵强将勇,他也不敢立时便攻,下令三军驻扎,休息半日,明日前往攻城。田丰进言道:“樊戈等人善于用兵,且有勇略,今我军疲惫,倘若彼乘虚突袭,我军危矣,不可不防。”袁绍却不信世间有人胆大如此,当下一笑置之。
当夜三更,袁绍正在帐中安歇,隐约间听见人喊马嘶之声四起,不觉大惊,呼地一声坐起身来。正慌乱间,一人由帐外冲入,气急败坏地惊叫道:“主公快走!有敌袭营!”袁绍仔细一看,原来是审配。
袁绍大吃一惊,睡梦全消,慌忙起身披挂,随众人出帐去,恰好舒华与百余人杀到,见是袁绍,大叫道:“袁绍在此!休想逃走!”当先就催马杀来,惊得袁绍目瞪口呆,手中宝刀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斜刺里一将叫道:“贼将休伤我主!张?在此!”原来张?一直苦思将功赎罪,也暗自提防幽州军突袭,早有准备,当下挺枪来战舒华!
而袁绍可顾不得这么多,见舒华被挡住,立即第一时间落荒而逃!舒华在不远处眼看袁绍逃走,气得咬牙切齿,一腔怒气尽望张?身上招呼,倒霉的张?棍伤未痊愈,只能苦战三十余合,便大败而逃。
另一方面,赵云也在指挥军士四处放火,见人就杀。偌大一个军营被二人带来的八百骑兵搅得一塌糊涂,河北军士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二人自知兵少,见好就收,当下领军且战且走。而颜良也聚集了数千人马,在后急赶。忽然一声号炮,樊戈领兵从后杀出,赵云舒华也回身大杀,颜良抵挡不住三员大将夹击,冲开一条大路便走。三人也不追赶,自引军回城。
这一战由三更杀到五更,翌日袁绍令人清点损失,竟折损数千军士,不由得十分恼火。但是他可不会承认自己的过失,当下便捉了几个无辜的副将砍头了事,并把众文武一场大骂。
不过经过两场败仗,袁绍也不得不把樊戈等人放在眼内了,他终于明白,平原虽小,军士不多,但是平原里的幽州军不会坐以待毙。他不得不做好攻坚战的准备。
一场惨烈无比的攻防大战,就此拉开序幕了……
正是:猛将尽把虎威施,袁绍无谋枉自持!
不知袁绍意图一举攻下平原的计划是否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