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樊戈正要与吕布决一死战,谁料吕布却忽然叫道:“且慢!”樊戈暗自戒备,疑惑地道:“汝今更有何言?”
吕布面带不屑,冷然一笑,轻蔑地望着樊戈道:“汝方才与高顺力战,若再与某交手,某便胜了也胜之不武。且汝当年虎牢关一战时已是某手下败将,若汝并非幽州军主将,某根本不屑与汝交手。也罢,交战之前让你三招,好让你死得心服!”
“什么?让三招?”不说樊戈吃了一惊,连两军将士都一起大哗。因为刚才樊戈与高顺一战实在胜的漂亮,面对如此对手吕布竟然提出让招,他到底在想什么?
吕布是个霸者,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自从和幽州军交战以来,尤其是和樊戈交战以来,樊戈第一战就生擒了自己手下八大健将之一的曹性,狠狠挫败了自己的铁骑兵,今日更把自己手下的爱将高顺打败,足以挫动自己全军的军心。所以他必须狠狠地彻底地挫败眼前这个可怕的敌人――樊戈!而吕布说出来的话自然有他的分量!他虽然说让招,但是他身上不知不觉中散发出来的所向无前的霸气,已经让身边的人开始恐惧。
“好厉害的家伙!即便是老张和他交战,恐怕也难以讨得了好!”在后观战的张飞见吕布如此气势,即使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里也不觉闪过这样的想法。
而张飞身边的关羽,一双一直微微闭着的凤目忽然圆睁,登时神光暴涨,显然,吕布凛冽的杀气已经激起关羽心中的血!
不过,有个人却不为吕布的气势所动,因为他相信,吕布是一勇之夫,即使再神勇,也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这样的人不值得让人惧怕。
而这个人,当然就是刘备了。
即使是不动如山的关羽,勇猛无畏的张飞,面对吕布空前强大的杀气都不觉动容,那么,正面接受吕布挑战的樊戈,他又如何?
怒!
樊戈当然会怒,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对手说要让自己三招,都会怒。何况樊戈不是无名下将,今天的他已经是幽州军的领军人物,即使强大如颜良、文丑、许楮等人也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但是吕布居然主动提出让他三招,这般目中无人怎不叫他恼怒?
他的手更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枪,他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泛起。
但是在樊戈心底的潜意识中,一个声音不断在对他说:冷静!冷静!冷静……对手不是别人,是吕布!是三国时期单打独斗未尝一败的战神!若今天稍微一个不仔细,自己就死定了!
所以,樊戈脸上的怒气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一种自然。
只一会儿,他便说道:“如此,樊某承让了。”
樊戈的反应让所有人始料不及,尤其是吕布,他感觉到,樊戈刚刚听到自己让招的话时,满脸怒容,几乎立即要和自己拼命;但为什么只是转瞬间,他那满腔怒气已经不知所踪,而且光华内敛,变得如此沉静?
“看来某似乎轻视了这贼子!”吕布心道。正此时,樊戈叫道:“看枪!”,猛然一提马上前,起手就是一枪,直奔吕布咽喉!
“嗯?”吕布只觉得眼前的招数似曾相识,身子向左一闪,轻易地闪开来!第一招已过!
樊戈见吕布闪开了,不以为意,一声长啸,第二招又到!竟然又指向吕布的咽喉!吕布心念一动,叫道:“你……”但见樊戈长枪已到,便又轻易地闪开。第二招已过!
樊戈不等吕布说话,第三招到了!还是刺吕布的喉咙,吕布又闪开来。他破口大骂道:“汝今却是何意?”
樊戈微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蒙君侯三招相让已过,如今某也回让君侯三招,以示公平!”说着长枪横摆,摆出一副守势。
“什么?你让我三招?”
吕布一听,勃然大怒,一种被玩弄了的感觉油然而升。
别人不知道的倒罢了,他自己当然明白,樊戈刚才使出那三招正是当年在虎牢关前对自己施展过的那“起首三式”,而且枪的来势比当年还慢,根本没有尽力。樊戈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所让的三招,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这么浪费掉,可见他对吕布是多么的轻视和无惧,而且更提出了让吕布三招,这让自忖天下无敌的吕布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吕布动怒了!先前他在气势上完全压制樊戈的局面已经出现变化,而樊戈在气势上,已经不知不觉地压向吕布。这让吕布再也按耐不住,大怒叫道:“既然汝不畏死,某今日便送你上路!”一声虎喉,吕布催动赤兔,方天画戟带着横扫千军之势望樊戈拦腰便砍!
“来得好!”樊戈既然敢激怒吕布,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长枪斜走偏锋,自下而上地迎向吕布的画戟,在对方招数威力没有完全形成前,运用巧劲击在了画戟上,让吕布这招“逆云破雨”被半道拦截下来!
“嗯?果然有点斤两!”吕布心中一动,天下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枪招,居然能找到自己招数的小破绽?他冷然一笑,画戟一颤,一变为九,分指樊戈身上九大要害!正是当日让秦文牛一招便落下风的杀着――“九凤争珠”!
面对如此强招,樊戈自知不能像刚才那样用赵云教的枪法去接。若是赵云用那套枪法,或许能接下这招,但是樊戈却还没有那么深的修为,当下只有使出看家本领,手中枪化为一道银色的屏障护在身前,只听一阵紧凑无比的撞击声,樊戈使出的这招“凝风锁月”,很勉强地刚刚接下了吕布的“九凤争珠”!
两招战对方不下,吕布也不由得怒火更炽,他大喝一声,画戟散发出幽蓝的光芒,但是吕布身上浓烈的杀气竟似乎忽然消失了,而他更把赤兔马带出了比先前略远的距离。
樊戈一脸凝重。面子尤关,他知道吕布要出最强的绝招了,而看这一招的前奏,樊戈也知道这招不简单,当下全身骨骼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这也正是樊戈全力出招的前奏!
接下来的这一次交手,所有人都知道,吕布的招数必定石破天惊!樊戈到底接不接得下这一招呢?
这一战的继续,没有人可以阻止!而能阻止吕布与樊戈再战下去的,只有――
天!
“哒哒哒……”几个绵密的声音忽然在吕布耳边响起,似乎是什么在敲打着他的头盔。而且几乎同时,吕布感到脸上一凉。
他抬头。
然后他发现,先前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布满乌云,一场大雨骤然而至!
竟然下雨了!而且是一场豪雨!
难道老天都不想吕布和樊戈再战下去?
这不得而知。只知道这场暴雨的到来,让双方军马无法再战。而转瞬之间,风借雨势,雨助风威,竟是越下越大。风雨无情的击打在所有人身上,尤其是双方的军旗,一时间都岌岌可危,转眼就要被吹倒。
这场雨让吕布十分的不痛快。虽然当日夜战幽州七将时也是因为下雨而罢战,但却没有今日这般让他气闷。无可奈何之下,他画戟指着樊戈叫道:“明日再分胜负,且让汝多活一天!”说着领军回师便走。
樊戈哈哈大笑,把枪一指,回马就走,下令全军归寨。
一场生死大战就这么消于无形,不说吕布不痛快,连观战的刘关张三兄弟也觉得十分失望。回军时,张飞连连大叹可惜,关羽也觉得这场大战让人意犹未尽,只有刘备,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虽然没有言语,可刘备再看樊戈的背影,目光中和以前却大不相同。那目光不再是一种对人才的羡慕,而是一种深藏着的――恐惧。
到底刘备怕樊戈什么?
没有人知道,甚至刘备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感觉,当樊戈说要让吕布三招时,自己忽然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感觉。
刘备只能肯定一点,那就是幽州最让他无法琢磨的,再也不是陈京龙了,而是眼前这个男子……
说来也怪,樊戈一回到寨中,雨便停了。不多时,埋伏的赵云和马涛也回来了,见了樊戈,马涛立即上前拍着他肩膀道:“听说你竟然让吕布三招,几乎吓傻了我!还好你现在还是完完整整!难得难得!”
樊戈开朗地大笑起来。一边的赵云却道:“闻兄长与吕布一战,窃以为此深为不智。主公前车之鉴尤在,兄长何以仍与吕布单打独斗?若有轻忽,岂不军心大乱?望兄长以全军为重!”
樊戈见赵云说得真切,便拍拍他肩膀道:“此事实为兄的不是。吕布果然神勇,某不能及!某不能及也!某料军中只有子龙可与吕布一争长短,某却是逊了一筹了,呵呵!”
赵云见樊戈这么说,不觉也起了与吕布一战之心,问道:“吕布当真这般了得?”
樊戈见赵云目光热切,知道他见猎心起,便笑道:“子龙有心与吕布一战,某如何不知,此事包在某身上便是!不需多少时日,某必定让子龙一会吕布便是!”
赵云一听大喜,连忙道:“如此则谢过兄长了!”
樊戈顿了顿,忽然认真地道:“不过子龙也千万不可小看了吕布。要收拾他,看来还是智取为上!”说着派人去请潘坚来。
潘坚到了之后,樊戈只留下赵云和马涛,让其余众人各归本位。众人见他神色紧张,知道他必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果然,接下来樊戈便对潘坚说道:“潘坚,有一件大功,只有你才办得到!而且要快!”
“哦?到底是什么大功?”潘坚一听,也来了兴趣。
接着樊戈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让潘坚听了立即一惊而起,叫道:“你怎么知道?”
樊戈暧昧的望了潘坚一眼,道:“你那点破事,阿龙早告诉我了。你也想早日取得美人归吧?如果是的话,那你就……”说着交代了一件事情,潘坚听了连连答应,而且满脸喜色,叫道:“好!我这就去办!谢谢你了樊戈!我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带着老婆亲自敬你一杯!”说着满脸激动。
“哈哈!一杯可不够!起码三杯!不!三碗!”樊戈哈哈大笑,潘坚笑着应道:“那是当然!”说着便乐呵呵走出樊戈的军帐去了。
一旁的赵云听了樊戈和潘坚商量的话后,不禁问道:“兄长与主公许诺,八十天必克徐州,难道兄长早已算定此事?”
樊戈呵呵笑道:“这子龙就不必多担心了,反正相信某的计策便是。眼下有件大事,却需要子龙与马涛助我!”说着便令赵云领一军佯攻徐州,马涛领一军佯攻下坯。二人得令而去。
其实说白了,樊戈的所谓计策不过就是顺手牵羊。因为他知道,依照书上的所说,徐州的三大家族,即陈家、糜家和赵家对于吕布霸占徐州一直心生不满。刘备在徐州时,对三大家族的生意经营颇有照顾,而且对陈登、糜竺、赵睿委以重任,更取了糜竺的妹妹,两家结为姻亲。但是吕布可不是个懂得治理地方的人,所以最后才被陈宫父子和糜竺临阵倒戈,卖了吕布的徐州城,吕布这才不得已困守下坯,最后兵败身死。而如今局势对幽州军更加有利,因为糜竺已经和潘坚暗许婚约,把自己的妹妹给他。而当年樊戈领军解徐州之围时,陈登和赵睿对自己都深为敬服,颇有亲近之意,如今自己领兵而来,他们必定会助自己一臂之力。现在樊戈所要做的,只是维持整个事态照常发展,而且让潘坚亲书一封信,秘密交给糜竺,和他先约好时间罢了。另外樊戈让赵云马涛去佯攻,也不过是让事情的进程快点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吕布连连搦战,樊戈都是守而不出。双方就这么在小沛城外耗着。直到后方的徐州和下坯发来告急文书,吕布才惊觉中计,慌忙分兵前往救援。
整个局面,逐渐已经在樊戈控制之中。而不多日,他期待的“东西”终于到了!来的是分别来自陈登和糜竺的两封书信。
樊戈知道,该是自己出杀着的时候了!
正是:温侯纵然万般勇,难逃樊戈算计中!
不知樊戈是否能顺利拿下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