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和燕琼玉震惊地瞪圆了双眼,心跳密集的连成了一声。在他们的视线中,天行剑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提剑,迈步。
向右一步,然后向左前冲,不知几步。
两个刀卫却像没有看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天行剑进到刀卫的视野盲区,在路上划过一道类似闪电的痕迹,再停下时,已经停在了两个刀卫身后。
镇岳剑上落下一滴血,刀卫的咽喉处多了两道血痕。
动作太快了,就像天行剑只走了两步,便跨过七八米的距离走到了刀卫身后。
余欢和燕琼玉没有看清他出剑,只听到两道风声,血滴从剑上落下时,刀卫的咽喉才涌出血来。
天行剑动后余欢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但天行剑出手的时间比两次呼吸的间隔还要短,以至于竟毫无察觉。
“怎么如此慌乱。”琴师看着官道上的情景自言自语,柳条随着他额前的龙须摇摆向前。
余欢一愣,感觉恍惚中自己听到了琴师说话,细想了一下内容,余欢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所以余欢看向燕琼玉,燕琼玉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没有在意,不理会余欢,一脸紧张的望向天行剑。
余欢独自揣摩着琴师话中的意思,再想到琴师方才所展现的绝妙轻功,用复杂的眼神悄悄打量着柳下一身紫色乐师服的琴师。
琴师脸上还是那副僵硬冷淡到麻木的样子,余欢回忆起琴师每天谁也不理,无声的用音律折磨着大家,实在有些无趣,不禁心中冒出一个邪恶的腹诽:“这货以前莫不是个采花大盗吧,现在动极思静了?”
余欢打量琴师的时候,天行剑俯身从一个刀卫身上摸出张纸来放进了怀里,站在官道上,此时官道上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于是垂头的样子显得更加沧桑倔强,和他脸上的胡茬一样。
天行剑转身朝着无名客栈方向,思索或者是感受着什么,眼睛上蒙着白布,看起来总像是在发呆。天行剑就那么站在三人的视线里发呆了几息,随手把那柄宽剑负于身后,朝南方走去,脚若踏水,形如散步,身影在悠长的官道上闪烁。
余欢和燕琼玉每次眨眼,天行剑便会消失上一段距离,接着又出现在前面十几米远的位置。
斜阳渐近,人影渐如墨点。
余欢心道,真是个孤独的剑客。
燕琼玉暗自琢磨,天行剑这名号,怎么听起来总有些独。
天行剑消失在南方尤自缓缓偏下的斜阳里,柳下的三人却还是没有离开。
柳条被来自东北方向的微风吹起,枕在风中不再摆动,枝叶间带出一抹淡而独特的清香。
琴师看着东北方向,依旧看不懂是什么表情。
燕琼玉发出一声轻噫,余欢听到了一阵踏空声。
好似被大风吹来的人一般,轻踩树梢,脚尖在地面上虚点几步,一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姑娘翩然而来,亭亭落在官道上。
一身淡绿色的烟罗衣裙,扎凌虚髻落随云鬓,青丝披肩,应当是未施粉黛,肌肤亦如白玉般光洁,一双柳叶弯眉,一对杏仁眼,腰间挂着一把剑柄由青玉打造的短剑,眼波流转间,或不惊艳,但顾盼投足流露出一股不染世俗的灵动之气。
绿衣姑娘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树下三人,却不予理会,低头端详了一眼死去的两个刀卫,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满脸的嫌弃。
姑娘俨然一副在等待什么的样子,假意的低头看着,漫不经心的绕着刀卫的尸体踱步。
活下来的那匹黑马还在尸体旁,不安的原地踢踏着。
不多时,绿衣姑娘等待的人出现了。
就像一直藏身在对面那树的树冠中一样,不见什么声响,一个棕衣男子从树干上跳下来。
余欢和燕琼玉同时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压制下嗓中险些发出的惊叹。
这男子的样貌着实太奇异了些,不知用什么诡异的油性东西把一头不长的头发抹的分外光亮,一撮油腻的头发在额头上坨状翘起,联想到唯一有些相似的事物令燕琼玉感到胃中有一丝不适。简直是贼眉鼠眼一词的天命之子,细长的眼睛里溜溜转动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眼珠,眼角处有一条不到一寸长的极细疤痕,猥琐中又多出一分凶狠,脸颊上几多雀斑,本就生的狼狈,偏偏留着一撇一捺八字胡,和他的头发一样骄傲的上翘着。
尽管这棕衣男子确实亮眼,琴师依旧始终在看绿衣姑娘腰间的佩剑,余欢实在看不下去那男子的样貌,开始观察琴师的表情,在仔细的对比和联想后,余欢惊喜的从琴师眼神中发现了一丝好奇的神态。
琴师的紫衣在垂下的柳枝间十分醒目,应该不会被忽略才对,但琴师未曾看那男子一眼,那棕衣男子也仿若没有看见站在柳下的三人。
相貌奇特的棕衣男子从树上跳下,落地无声,一边慢慢挽着袖子,一边逼近绿衣姑娘,带着一抹**式的邪笑道:
“小姑娘,咱们俩还需要动手吗?不如你告诉我天行剑去哪边了?”
棕衣男子的猥琐和绿衣姑娘灵动的气质恰好截然相反,虽不明白双方的利害关系,燕琼玉和余欢还是在心中默默替绿衣姑娘捏了把汗,余欢甚至有种要冲过去的冲动。
绿衣姑娘似乎也被他吓到了,怯怯的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和方才灵动的笑意截然不同,一脸天真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天行剑?是谁哦,是那个瞎子吗?那个瞎子去那边了。”
绿衣姑娘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指了指南方。
“乖,这才对嘛,等哥哥回来再找你玩。”
棕衣男子脸上还是那抹自认邪魅的笑容,说着抬腿向南边走。
绿衣姑娘嘴角浅浅的扬起一抹笑意。
棕衣男子的眼睛虽小,眼神却是挺好,猛地扭头看向绿衣姑娘,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姑娘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疑惑的看着棕衣男子,眼神中闪逝过一抹慌乱。
“哈哈哈哈......!调皮,差点被你骗了。”
综衣男子翘着小指虚点了一下绿衣姑娘,捏着八字胡,诱惑似的朝姑娘眨了眨眼睛,大笑着跳上树梢,纵身一步冲向北方。单以速度论,天行剑的身法虽然诡谲,却不如这男子迅捷,几次跳跃之间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