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把手里的蒜瓣丢进嘴里,往面碗中倒了些热水,水面上漂起一层喷香的油花,燕子小啜一口,接着道:
“那绿衣姑娘是谁我不太清楚,但以你俩的描述,这姑娘这么年轻就如此身手,想来应该是青玉剑门新一代的传人出山了。青玉剑本是剑门一脉,后来因为上一代剑豪自立了门户,除了部分极优秀的传人会在世间行走历练,便一直在山门避世修行。可没道理青玉剑门的人会帮郑王出手啊,这姑娘为何要追赶天行剑呢?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几天我得好好和过路的客人打听打听。”
燕子在椅子里一边扭动一边敲打桌子,眼中尽是有热闹可看的兴奋神采。
余欢和燕琼玉叼着面皮鄙夷的看着燕子,一直鄙视到张牙舞爪的燕子僵在原地。
余欢把一大条面皮猛地吸进嘴里,油点飞溅了一鼻尖,正了正身子眯眼瞄着燕子道:“你就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
说着还试图伸长舌头去够鼻子上的油点,可惜舌长不及。
燕子摸着后脑鄙视了回去,道:“小事小事,至于那个天行剑,他可是个传奇人物,你们当真没听说过?”
余欢和燕琼玉一齐摇头。余欢鼻尖上的油点甩到了燕琼玉手上,燕琼玉怒瞪余欢,拱起鼻子,嘴里含着马肉发出恶狠狠的呜呜声,余欢假装没看到一样,伸长脖子催促燕子快说。
余欢今晚本有些沉闷,听燕子讲起江湖事,此时情绪也活跃了些。
燕子说道天行剑就有些莫名的激动,眼神里闪烁着笑意,撸起袖子正要和余欢好好说道说道,却被红袖的声音打断了。
“燕琼玉!”
还没看到红袖,声音先从厢房方向传来,余欢看向燕琼玉,问:“你不跑?”
“啊?为什么要跑?又不是掌柜的,红袖可是咱客栈最温柔的,又喜欢害羞,何况我最近又没做什么坏事。”
“我觉得叫全名肯定没好事,我先躲躲,免得误伤,我怀疑咱们客栈的女人喜欢没事拿东西砸人。”
余欢飞快的和燕琼玉说了两句,开始从椅子上溜到桌子下面。
燕子坐在燕琼玉对面,细细想了下余欢的话,觉得颇有些道理,立马从善如流,也从椅子上溜了下去。
红袖从厢房那边转出来,风风火火地走到八仙桌边,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按着桌子叫道:
“燕琼玉!你怎么能带琴师去打架!”
葱白似的秀手竟把桌子拍的巨响,把正扒着桌沿偷瞧的余欢吓了一跳。
红袖个子不十分高挑,平日温软羞怯的分外惹人怜惜,客栈里的姑娘们都很护着她,这几步走的急,高耸的胸脯起伏着,面带红云,气鼓鼓的像个发怒的小老虎,愤怒的瞪着燕琼玉。
燕琼玉被这会儿暴走的红袖吼懵了,屁股往后挪了挪,拉开些距离,下意识回道:“没......没打起来啊。”
“那也不行!雪儿姐姐说还来了好几个很厉害的人?多危险啊!把头绳还给我!”
红袖娇声说着,仰起头鼓着小脸伸手管燕琼玉要头绳,平时柔柔糯糯的妙音也呵斥的燕琼玉头皮发紧。
“姐姐,就几根头绳,我都用掉了哎,要不等明天我去镇上买?”燕琼玉无辜的看着红袖说道。
“哼,不管!现在就要。”红袖轻哼着别过头去不看燕琼玉。
这已经是不能讲道理了,燕琼玉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了红袖,白天除了他和余欢偷袭刀卫也没有再打起来啊,只能讪讪地笑着讨好似的说道:“别啊红袖姐,这大晚上的,弟弟我去哪弄头绳哎,总不能和那亡命鼠似的潜入人家闺房去......”
燕琼玉还没说完,余欢惊恐的看到红袖扭头喊道:
“掌柜的,燕琼玉又偷看我们洗澡!”
余欢听到“掌柜的”三个字出口,猛地把头缩回了桌子下面。
红袖话音刚落,“咻”地一声从厢房那边飞来三块碎银,恰好从燕子刚坐的地方飞过。
燕子在桌下朝余欢比了根大拇指,余欢揉着太阳穴回想起之前上菜时的无妄之灾,摇着头表示往事不堪回首。
燕琼玉听到声音左右歪头,险险地躲开两块银子暗器,接着哀嚎一声,还是逃不过被正中飞来的第三块连人带椅子打翻在地。
红袖娇哼一声,转身一甩长发就要扬长而去,却才注意到窗边那道身影,琴师端着面碗靠在窗边正看着红袖,歪头的样子能显出一丝疑惑。
红袖没想到今晚琴师也会在这,以往琴师都会待在自己房间“弹琴”的。红袖看见琴师瞬间脸上已无一处不红,跺跺脚又瞪了一眼没爬起来的燕琼玉,捂着通红的脸颊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众人一齐看向琴师,琴师面无表情的看回众人,往常一直无敌于这种游戏的琴师这次竟先低头了,继续默不作声地去认真吃他碗里的面。
几人或疑惑或赞赏或高兴的看着琴师,无人说话,琴师吃面也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中渐渐多了些异样的气氛。
好一会儿,燕琼玉才扶着余欢的椅子爬起来,脑门中央多了个红润的独角,燕琼玉揉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嘟囔:“真头疼啊,这是何苦来哉?”
众人又一齐看向琴师,琴师低头吃完了面,学着燕子倒了些温水开始仰头喝汤,大碗完全遮住了琴师的脸和众人的视线。任大家怎样用暧昧的眼神盯着他,都一声不吭,像刚才的对话中没有提到过他一般。
燕子哈哈笑着打破僵持:“哈哈.....小事小事,接着说那天行剑,这个有意思了,我和你们说一句诗你们肯定听说过。”
燕子坐正身子,捏着衣领清清嗓子,装模作样的正要吟诗,言不尽轻摇着纸扇悠悠说道:
“天行剑,君子请自强不息。”
“天行剑,君子请自强不息?”无视了因被抢词而悲愤的在那以头砸桌的燕子,燕琼玉捂着脑袋又念叨了一遍这句话,想起来什么,抬眼说道:
“难怪我今天老感觉天行剑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独,传言这句话说的不是个孤儿吗?他就是那个孤儿?”
“孤儿?还是个瞎子?这么可怜?”余欢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