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临近正午,下地劳作的东山镇百姓们陆陆续续的返回城中准备午饭,有路过王婆婆的茶摊习惯的坐下喝上一碗油茶,有的早上便在这里走过,所以奇怪的多看上一眼余欢.
余欢还是一个人坐在王婆婆的摊上喝着一碗茶汤。
王婆婆在东山镇卖了几十年油茶,家传的手艺,味美料足,用的羊油香而不擅,除了几年前被一个外地搬来的邻居花了几两银子要求改了个名字,把王婆茶摊改成了王婆婆的茶摊,镇上的人都十分乐得喝上一碗茶汤顺便帮助一下这个孤寡老婆婆的生活。
可也没有人会一碗茶汤喝上一上午啊。
余欢坐在小板凳上,面对着矮桌,脑袋快要垂到大腿上去了,背影看起来有些颓废。
仔细一看,余欢其实是在探着脑袋吹茶汤里的芝麻。余欢有时候便会独自跑出来找个地方待上许久,想些什么,或者用奇怪的方式打发无聊,什么也不想。
王婆婆还记得余欢的独特习惯,多加了不少白芝麻,只剩下些许温热的茶汤上漂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芝麻,个个挂着油花。余欢努着嘴轻轻一吹,一些被吹走了,又有几粒趁缝漂过来。
余欢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茶汤,神情极为专注,趁没有更多的芝麻漂过来又小心的吹上口气,眼见腾出一片没有芝麻的浑汤,赶紧撅着嘴唇凑过去吸上一口。
他在和芝麻玩一个你求我吃你我也不吃你的游戏,余欢准备一粒芝麻都不喝到嘴里,然后喝掉这碗茶汤。
余欢已经这样吹了一个多时辰了,引得过路的百姓总是好奇的朝他张望,更有几个好事的远远地路过几次后特意过来点上一碗茶汤坐下,想看看余欢究竟在做什么,他碗里是有什么东西?
最后无不被余欢搞得大早上就生出了一股困意,打着呵欠神色古怪的离开,这小子实在太无聊了!
王婆婆看着上午还能多卖出几碗茶汤喜笑颜开,几次过来问余欢要不要加汤,每次都吓得余欢惊恐的捂着碗口直摇头。
油茶哪来的加汤一说,王婆婆是故意在逗余欢,确认下余欢还有应激反应能力。挺好的孩子,怎么隔三差五脑子就坏上一次呢,王婆婆提着大茶壶不住地叹气。
一个多时辰的艰苦奋斗,终于只剩下一小口茶汤了,浸成油黄色的芝麻泡在浅浅的一层茶汤里,堆成了小堆。
过程可能会有些恶心到不忍直视,却是最难操作的时候,余欢要把芝麻都吹到碗的内壁上去,然后再慢慢的端起碗来一口喝掉最后的茶汤。
终于碗底只有还漂着几点油花的茶汤了,余欢小心翼翼的捧起碗来凑过去,从眼底看着茶汤缓缓流向嘴边,什么也不用想,就用这个过程占据全部心思。
“余欢!你还在这啊,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噗......”
余欢听到这个雀跃的声音手上一抖,最后的茶汤都洒在了衣服上。
得嘞,功亏一篑,就知道大清早一出门就撞树上了准没好事,昨晚的事还没想明白呢,又来一个更不明白的。余欢丧气的随手把大碗丢到矮桌上,单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的郁闷,脑门正中间还有一小片红印。
声音的主人从街对面跑过来,一阵香风袭面,作势就要扑到余欢身上。
余欢吓得慌忙的站起身来,用紧张到发颤的声音指着身前的油渍连声叫喊。
“别别别......脏脏脏......”
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俏生生的停在了余欢面前,淡粉色的衣裙,斜挎着一个小包,应是刚从学院中出来,明眸贝齿,此时忽闪着大眼睛背着双手仰头望向余欢,笑靥灿烂如花,两条长长的麻花辫荡在身后,晃的人心跟着摇动。
这姑娘名叫吕轻衣,是镇子上钱庄大商吕掌柜的女儿,长得玲珑有致楚楚动人,论容貌不输小家碧玉,论家世也算是大家闺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年前吕轻衣到了年纪,吕掌柜也准备着给自己的宝贝闺女张罗个好亲事。吕掌柜最疼闺女,让吕轻衣在镇子上的少年中自己挑,包括知县家的公子在内,吕掌柜拍着胸口和自己闺女保证都是手到擒来。
吕轻衣也恰好有了女儿家心思,告诉她爹爹选了余欢。
吕掌柜本来是看好了知县家的大公子的,已经和娄知县稍稍提到过几次,娄知县也有此意,只等着看看吕轻衣的意思,才还没有挑明,见女儿挑到余欢吕掌柜还有些失望。余欢当时还没跑去客栈里,在学院中可是个问题学生,但还好据说天赋不错,也算是燕主簿的儿子,吕掌柜也就认了,正准备去和燕主簿说说,吕轻衣却也和他爹拍着胸口说,她自己搞定。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吕轻衣看见余欢胸前的污渍,拿出手绢便要伸手帮余欢擦。
“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余欢见到吕轻衣本就慌的厉害,慌乱中用手去当,却不小心抓住了吕轻衣白嫩的手腕,少女的肌肤白腻温滑,余欢触电一般马上撒开手,再也不敢乱动,任由吕轻衣帮他擦去身前的湿渍。
吕轻衣的容貌确有几分可爱动人,低头仔细地去帮余欢擦拭时,长长的睫毛一跳一跳,小鼻子微微上翘,白腻的肌肤让人心中悸动不以。余欢看了一眼不敢再看,垂手挺胸僵直的站着,目不斜视,只差喊一声报告了。
“噫,你脸红了哎,快说快说,是不是心里偷偷喜欢我?”吕轻衣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仰起小脸左右瞧着余欢的脸颊,几欲伸出尖尖的手指去戳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