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转身出门解散了前后门口的护卫。
呵,刚刚不是很硬气么?我们掌柜的一开口还不是怂了,燕琼玉正在心里暗暗鄙夷,紧接着就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到王朝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客栈门边,大张阔斧的坐到了大堂门口,那张不怒而威的脸面向屋外,一动不动,雄壮的身影犹如石狮。
还真是硬啊,燕琼玉扶额,擦掉一滴冷汗。
还真是恪尽职守啊......余欢心中暗叹
侯杰看到王朝的动作面色尴尬的对云嫣然道,
“王叔这人就是这样,他也是心系我的安全,还望师姐体谅。”
“晓得,三军不可夺帅嘛,喜欢守就让他守着吧。”
云嫣然也不抬头,手肘撑在柜台上托着脸颊,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扒拉着挑拣品相好看的瓜子,随意的朝侯杰摆了摆手。
“那我们先去玩了,师姐您忙着。”
“不要叫我师姐,你师父哪位啊?叫我掌柜的。”
“好,全听师......掌柜的安排。”
侯杰忙点头称是,虽然心中有些失落,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云嫣然一问,这“师姐”叫起来总有些奇怪,说完和何慕容一起朝云嫣然拱拱手,又回头往人堆里钻去。
侯杰和云嫣然打过招呼便早已想走,一转身,没走出几步,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不一样了,刚刚绷住一会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起来,张牙舞爪的指着围在一张桌子前的人堆大吼,
“那个谁谁谁,对!没错,就是你,刚赢钱的那个。”
“别开,别动,把钱放下,老子也要下注!”
“给你能耐的,老子不来,连桌子你都想搬走了。”
侯杰紧走几步,走路时脚尖点地,几乎是蹦起来的,不住地在人群中踮着脚露出头来大喊。
还是像个猴子啊......这群人包了大堂就是来聚众赌博的?济阳郡的赌场都倒闭了吗?
余欢和燕琼玉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你俩也想学人家做门神?”云嫣然磕着瓜子斜眼瞥了一眼二人。
“没。”
“不是。”
听出云嫣然语气有些不善,余欢和燕琼玉望了一眼门口坐着的王朝,根本无须思考,抢着回道,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那你俩在这傻愣着看什么呢,还不去干活!啊!?”
“啊?哦,哦。”
云嫣然语调骤然升高,两人一激灵,慌慌张张的动起来,余欢迈左脚,燕琼玉迈右脚,慌乱之下两脚绊到一起,两人一齐向前倒了下去。
燕琼玉依仗着自己灵活,按着余欢的肩膀稳住身形,一个扭身抽出脚来。
“你丫......”
被燕琼玉一压,余欢更难掌握平衡了,斜着身子倒下去,好不容易用一只手撑住了身子站起身来,嘴里骂着再找人时,燕琼玉已经拎着茶壶钻进人堆中去了,只留给余欢一个背影。
余欢扭头看到云嫣然正盯着自己,摸着后脑勺冲她傻笑了一下,不待云嫣然反应,搭上毛巾拎起茶壶一溜烟冲进了大堂中的人群里。
“燕琼玉,你丫给我站住!”
听到余欢在众人里突兀的喊声,云嫣然摇着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坐进柜台里,用手背轻撑着脸颊,慵懒的偏着脑袋,几缕青丝滑落肩头,专心去磕她的瓜子,不再理会大堂里的喧闹。嘈杂的声音像是传到这里就消散了,云嫣然坐在那里,和沉厚的红木柜台自成一统。
大堂里各张桌子上摆满了骰子、牌九,麻将、四色牌以及各种余欢、燕琼玉认不出的赌具,每张桌子周围都围满了人,有的人挤不进桌边干脆就凑到一块划拳。
一众男男女女有的衣着贵气,有的不过寻常百姓打扮,大都是和侯杰差不多的年纪,这会儿面红耳赤的攥着钱,扯着嗓子,紧盯着桌面,哪里还顾得上喝水饮茶。
明明是午时吃饭的点儿,阿兴早在桌子上摆了点心,也都推到一边很少有人去动。
燕琼玉和余欢拎着茶壶更是插不进脚,于是就拎着茶壶绕着人堆闲闲地到处转悠,好奇的打量桌上的赌具和人们的脸色,等着有人吼不动了来找他们要水。
燕琼玉因为云嫣然没有找他的麻烦心里有种如获重生的喜悦,至于是不是秋后算账,那就等秋后再说吧。
隔着人堆和余欢兜了几个圈子,小心的和余欢保持着距离。
才转了不大一会功夫,燕琼玉就溜到一旁,找了个云嫣然看不到的角度,没有骨头似的斜倚在大堂里的柱子上偷懒,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侯杰和何慕容。
混于一众赌徒之中的侯杰不太好找,若非燕琼玉知道,很难想得到这恐怕是个来头极大的公子哥。一脚踩在凳子上,抡起袖子弓着腰,聚精会神盯着骰盅等着开骰的架势,脸上狂热、期待的表情,都和周围的他人无异。
就连周围人对侯杰的态度,也丝毫看不住这是一个安危“事关重大”的家伙。
桌边的人张牙舞爪,身后的人翘首看着,挤来挤去,一会被人挤得烦了,侯杰赌气一般的反手推回去,又再被人推回来。
侯杰也不急,揽着钱搓着手,眼神只跟着骰子走。
看了一会,侯杰的样子简直和其他赌徒无异,甚至还要更狂热了一些。
难道这些人并不知道侯杰的身份?燕琼玉揉了揉下巴,耐人寻味的想着,注意力又转移到何慕容身上。
反而何慕容在人群中引人注目的合乎情理,且不论那妖异的相貌,燕琼玉觉得有趣的是周围人对何慕容的态度。
同样围在桌前,却从不见有人挤到他,就连不小心的触碰都没有,偶尔有人和他说话的样子,也都颇为恭敬。
何慕容始终跟着侯杰,侯杰走去哪张桌子,他便跟去哪张桌子。
仅看姿态,侯杰在赌局中想必赢了不少。唯独在仅余下他和何慕容对赌的局时,侯杰才会偶尔面露遗憾。
一旦赢了何慕容,侯杰便十分得意的指着何慕容仰天大笑,何慕容则会露出一抹自矜的笑容,表示技不如人。
那笑容怎么看上去,还有些微羞?
大致回忆起来,似乎何慕容和侯杰的对局中双方输赢参半,但燕琼玉细细数了一下,何慕容恰好多输给了侯杰三局,从人群中望过去,看桌面上的钱数,那三局均下注更多,或许他二人都不差钱财,但放在赌局之中,便不太一样了。
燕琼玉抱着胳膊肆无忌惮的看着二人,心思这莫不是何慕容为了迎合侯杰的喜好特意安排的赌局?这人拍马屁可是有些本事。
燕琼玉心里正这般想着,转眼再看时,突然一愣,何慕容竟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