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句话对天下人都能说人生七件事那便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了。
当年黄真人做桃花观观主的时候桃花观虽然谈不上兴旺但比起现在的香客稀少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是他那年内伤惨重自行兵解一身修为全数给了徒儿东方越还有桃花观观主的名头。本是想着无牵无挂再修一世谁知道那到头都没喊过一声师父的东方越会承这份情。阴差阳错又被接上桃花观东方越为了偿还当年南下之情孤身赴青城山。只是可惜杏花剑倒是回来了人却不见了。
连东方越都认为是无奈之举又有谁知道这是他于道家千年典籍上看到的定数。吕祖说知命要入圣人境有几劫是避免不了的。这是第几次证道了?吕真人摇摇头记不住了只是记得上次是桃花观上上次是在天台山只不过这次不想再来了给自己下了令山上桃花一载三开才能下山入江湖。
东方越当掌教这些年的桃花观除了几个安稳死的老道士其余基本都走了他倒是不在乎走光了都行省的成天在他面前聒噪他只记得酒还有那柄才拿回来的杏花剑。
后来东方越云游四海将还年幼的吕清从枯井里救下带回桃花观而这个观主之名基本上也就回到了吕清头上几年经营下来总算止住桃花观的颓势又收留些许孤苦道童而道观日常开销的银子又不是凭空来的总不能依仗修为去杀人越货吧。像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徐江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从那些金银当中拿了几锭大的咬咬随手塞到怀里马上要行走江湖了没有点钱在身怎么能行再者说见者有份也是江湖道理。
吕清背着身子假装没看到。
不过徐江南倒没有很快下山有个九品的老妖怪在身边不说其他见识肯定远远胜过自己每日便缠着吕清给自己摘抄几份剑章剑法无论好坏。像这种东西一个是技多不压身对吧。再一个学不会见识见识也好。到时候见到耍剑的猪羊都不会大惊失色少见多怪了。不过也让徐江南狐疑的是这吕清瞧着名门正气的模样使起坏来却是一坛子乡野路数他曾与吕清对招看似软弱无力的一招实际上力沉的很而且十招九虚只出招待徐江南想挡的时候还未交锋吕道士已经化劈砍为刺杀占尽先手到最后都是剑在脖颈半毫出戛然而止。
一日一日到最后什么山水养什么人的徐江南笑起来都带有一股子出尘意味。
人间立夏徐江南负剑下山之前吕真人将杏花剑上的青藤葫芦取了下来交给他说是要他还回去。这葫芦当初他也见过魏老侠客扔过去的。李先生这些时日都在山上未曾下来每日都是差遣小道童给送吃食酒水。临近分别吕清拉过徐江南神秘兮兮说最后教他一件事。
徐江南瞧着吕清一本正经的庄重样子不疑有他眉开眼笑。
谁料吕道士拉着徐江南在吕祖大像前喝了一夜的酒不喝很好在吕清气机牵引下身体僵硬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徐江南僵硬着脸输人不输阵。“臭道士你可别后悔。”
吕清道士闻言一扬眉拂尘指了指面前垒了三层的酒坛。
“算你狠。”
……
翌日徐江南头痛欲裂滋味真是不好受身旁剑匣被步包裹着徐江南桃花观转了一圈没见人影背着剑匣望了望后山处转身离开。
山崖处一年轻道士掂了掂手上银锭的轻重笑颜逐开。
山间栈道处徐江南看了眼这清冷陡峭如同登天的山道似乎也没谁愿意一步一叩上山除了那个傻烟雨。
下山之后徐江南先去城外马厩处行走江湖没有好马怎么行这个道理他还是懂。
老板是个面貌憨厚的老汉姓郑做马匹生意十多年了眼力劲自然有眼见背匣的徐江南瞬间笑容可掬迎上来低腰介绍道:“这位公子需要好马么。”
徐江南看着面前老弱病残的劣马不理会老板摇摇头正想着去别家看看郑老汉心思一转先同周边小二使了个眼神附耳悄声道:“公子这些可不合意?我那还有几匹上等的连紫骝马都有一匹但是可得这个数。”郑老汉晦暗的伸出几根手指。
徐江南本身就只想着要匹能配身份的好马钱财乃身外之物闻言也是豪气点头拍了拍胸前银袋处脸色一变。
老汉可没瞧到这一幕见公子哥点头立马转头吩咐小二。
本想着大生意上门了谁知小二才走不久面前背匣的公子哥朝他打了眼色老汉疑惑过去。
些许时分徐江南在郑老汉“没钱还装阔公子一个剑匣里面还装把木剑“的声音中牵着匹劣黄马出来。
徐江南倒是不在乎老汉怎么说嘴里骂了句你娘的道士下次拆了你的桃花观。随即将手里一张写有”贫道替桃花观小道童谢过徐公子的香火钱“的破纸含恨捏碎。
黄昏时分城门西处徐江南将剑匣放在马上自己却不上去这样的瘦弱体制万一自己一上去马承受不住怎么办站在官道上全是人流徐江南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去哪只是突然眼前一亮瞧到前面一个方巾书生贼眉鼠眼的在人群里挤神仙占人便宜。
像这种的无良举动并不少见只是一般会发生在节庆假日而且是小姐佳人常常去的富贵街道趁着人流占占小姐的便宜运气好的长得清秀的可能就放过了而那些长得过分的。可能就没那好运了要么是被仆人痛打一顿要么就是报官赏几板子不痛不痒的板子比起指尖生香的滑腻来说似乎也是值得。
这书生打扮的人徐江南熟的很姓卫单名澈就是当年在金陵被人从青楼扔出来的那位自称家里是西蜀的权势人家在金陵遇见之后竟然自来熟就上了先生的马车跟着混了小半旬两个人经常做出别人在溪水下流挑水他们在上流撒尿这样的混账举动臭味相投惺惺相惜。只是可惜两个人刚好是步伐相反一人是准备北上一人是南下所以在金陵就此别过不过在听说卫澈会经过凉州雁北的时候便起了点心思让他帮忙捎封信带去雁北的春烟坊。
只是没想到卫澈还在这里算起来都快一载了吧。
瞧见他正想下手徐江南过去一把扯过手臂将他拉到路边。
卫澈被人打断本身正恼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小子骚扰爷爷咦徐江南?”似乎又不相信伸手揉揉眼一脸惊喜。 徐江南细细打量了下卫书生轻声道:“先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卫澈也是明白过来瞧着城门校尉都注意到了这边低着头率先离开徐江南牵着劣黄马跟在后面。
到了城西无人问津的破烂城隍庙徐江南将劣黄马系在门口石狮处瞥了一眼落魄的卫澈这才问道:“呆雁北这么久怎么没见找我。”
“这是你卫爷爷的情怀。”卫澈一摊衣袍灰尘簌簌下落眼见徐江南笑意更甚丧气坦白道:“好吧其实上次替你将信送到之后我忘了那姑娘的名字后来再去那恶仆死活不相信不过见到一次也值了真够哥们。”
徐江南以前没少见卫澈油腔滑调勾搭姑娘只是火候拿捏极准只占嘴上和手上便宜志得意满后抽身而退惹得姑娘双眼迷蒙心怀戚戚。冷哼道:“少打她主意。”
似乎站累了随意用手扫出一片空旷地带接着坐了下去其实到底身上衣衫不见得比地上干净垂头丧气道:“我也想啊可她都不正眼瞧爷爷一下听到你名字才客气点。卫爷爷好歹也是有点骨气的人没道理去腆着脸去。”
徐江南笑意涔涔不再接这个话题坐下问道:“不说是西蜀道那边的公子哥么?喜欢在外吃这苦?”
卫澈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可恶的事情眼睛一转说道:“唉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哪能那么容易回去。不过你这番打扮是怎么了?李先生呢?”
徐江南见他不愿多提也不扫兴再问见他提起李先生。当年他可没少栽在李先生手里他同徐江南一般的性子是个坐不住的主儿只是那些勾当永远都没瞒过李先生。瞧见他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好笑样子叹息道:“先生以后不说书了也不走了。”
卫澈也喜欢听先生说书只是更喜欢听那些公子小姐的缠绵悱恻。闻言也是叹息道:“可惜了。”随即又问:“那此番你要去哪?”
徐江南原本正为这件事为难听到他一提瞬间想到个好去处毕竟天下何处不江湖呐。笑着说道:“西蜀道你的地盘不尽尽地主之谊?”
卫澈听到这里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愁眉苦眼道:“爷爷也想招待你不妨实话实说如今爷爷不想见自家老头子那副嘴脸。要不换个地方?爷爷带你潇洒潇洒。”
徐江南眯着眼带着疑惑的语气嘲笑道:“你公子哥的身份不会是诳人的吧。”
卫澈听言挺了停胸膛旋即又塌了下去:“先说好去可以但是到时候你得帮卫爷爷个忙。”
“好说好说。”
“外面的马借爷爷骑骑呗。”
“滚犊子小爷自己还不舍得骑想的美!”
“咋了?稀罕货?瞧着不像啊。”
“怕骑坏了小爷就不像侠客了。”
“哈哈哈爷爷当什么理由。哎哎哎说好打人不打脸啊再来爷爷要翻脸了啊!”
……
夕阳西下凉水沁人两人一人背着一方块状包裹劣马背部别着个剑匣就这样二人一马的身影在红日下渐次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