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纂改】被公认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自诺曼帝国建立起迄今百年历史里,有据可查,或者说登录在册的觉醒者总计不过两三万的数量,而能够纂改认知的觉醒者更是屈指可数。
可笑的是,帝国最臭名昭著的在逃罪犯,并被冠以【叛国者】名号的,就是这么一名令人绝望的觉醒者。
认知纂改需要有两方的肉体接触,并会伴随着短暂的施法僵直。从实战的角度出发,【叛国者】的能力并不很实用,在你死我亡的激烈交锋中,即使是以毫秒记的僵直也足够致命。
【叛国者】却另辟蹊径,他残忍地切下自己的血肉,剁成泥,糊进食物中,开始在帝都城内大肆分发。据帝国官方记载,有近万的平民受到波及,当然也不乏一些倒霉的贵族,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删除了自出生以来所有的记忆,被洗成了彻彻底底的“白纸”。
一夜之间,帝都近万勤勤恳恳工作,为诺曼帝国添砖加瓦的平民被抹杀,转而降生了近万的不事生产,尚在牙牙学语的大只婴儿。
这件事影响之恶劣,一度让端坐在诺曼帝国至高王座上的那位龙颜大怒,亲口下达了通缉令,只可惜【叛国者】至今还逍遥法外,不知所踪。
假如……
假如礼堂里的那名新生真的觉醒了这种能力,恐怕帝国官方也不会不再坐视不管!
怀抱利器的人本身是无辜的,可正因为怀抱利器,有了杀害他人的可能性,才遭人惮忌。
想到这里,阿兰不由加快了脚步。他很快就注意到,礼堂一角正攒聚着大量贵族少女,满眼带星,兴奋地注视着立于中央的阳光少年。
“你好,美丽的小姐,首先请您允许我的失礼。”少年接过一名贵族少女伸过来的细腻小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随后右手虚空一晃,凭空抓住一支玫瑰花,递上前来。
“这朵玫瑰花送给您,祝愿您美丽永驻。”他轻轻笑起来,好看的模样,让这位贵族少女微微脸红,伸手就要接过,却看见少年手腕一翻,玫瑰花凭空消失,不见踪影。
“对不起,对不起,美丽的小姐,这是我的失误,都怪我没有管教好这支不懂规矩的玫瑰花。”少年有些懊恼地道,伸手在少女漂亮的金色卷发上虚抓几下,摸出刚才那朵玫瑰花,“您看,这支玫瑰花见到您美丽的脸蛋,都羞涩地躲起来啦!”
少女接过玫瑰花捧在手里,水盈盈的祖母绿眸子大大方方地注视着少年,那目光饱含着某种期待。可少年却微微一笑,移开了视线。
他注意到阿兰在不远处,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便满含歉意地朝这些少女笑笑,弯腰行礼,穿过人群,来到阿兰身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僵硬。
“我还以为你们也要给我来一针。”洛林思索半天,决定还是用一句玩笑话,率先打破僵局。
“当出现轻微失控的觉醒者时,镇定剂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看来阿兰推崇效率主义。
洛林斟酌着几个词:“觉醒者?失控?”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啊,”阿兰神情肃穆,“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被家族抛弃的遗子,丢来温度学院送死。”
某种意义上,答对了一半。
大哥出家,二哥寻情,作为第三子,按照剧本,本该继承万贯家财和爵位,过着整日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生活,娶个本分能干的媳妇,再养几房娇俏的小情人,没事就转转自己一亩三分的小领地,深入基层同自己的领民友好交谈。
这是多么滋润的布尔乔亚式生活啊!而这也正是洛林一贯为之奋斗的目标。
该死的混蛋老爹却蛮横无情地把自己扔来帝都,扔进温度学院,随行的只有一名老管家,恐怕这位美其名曰“保护老公爵最后的小儿子”而派到自己身边的管家,更多地还是为了监视自己吧!
看看别人家的公爵之子吧!年纪轻轻就美眷如云,领着乌压压的狗腿子横行街市仗势欺人无恶不作。
再看看自己,领着并不听话的狗腿子上街对着小有姿色的邻家萝莉吹声口哨,回去就被混蛋老爹关了三天禁闭!
有时候,洛林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爹亲生的。
面对阿兰的质疑,洛林深有感触地暗暗叹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足为外人道也。
“掌握超凡力量的人被称为觉醒者,温度学院就是这么一个培养觉醒者的摇篮。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是耐受核子的体质,一旦身体产生免疫排斥反应,就会出现失控。这些相关知识,正式开学后,学院会安排你们进行系统的学习。”阿兰耐心解释道,他看着一脸茫然的洛林,似笑非笑,“用超凡能力表演魔术的感觉,不错吧。”
洛林知道,魔术这门手艺在诺曼帝国诞生不过十几余年的时间,方兴未艾。繁华都市的街头巷尾倒不少见以此为生的街头艺人,但登堂入室的魔术大师极少见。
魔术,向来是神秘的代名词,也是撩妹利器,更别说一群久居深闺没什么见识水平的贵族小姐了。
街头魔术的俏皮话,近景魔术的神奇,稍稍会点皮毛,对付这些贵族小姐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好像,阿兰学长并不吃这一套啊。
“玫瑰花出现与消失的几个时间点,你的身体出现了极微妙的偏斜,就好像,”阿兰沉思少顷,“就好像你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同时出现在了两个位置上……”
【认知纂改】能做到这种事吗?
阿兰不太确定,超凡能力往往和而不同,每一种能力都无法一概而论。
同样是操纵火焰的超凡力量,既有可能是感应纯粹火元素的感知系,也有可能是玩弄温度的变化系,甚至是特殊系,也不乏控火的觉醒者。
侍者恭敬捧着餐盘走上前,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餐盘下,他的手紧紧握着一把短匕。
他低着头,神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