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用余光环顾四周之后,发现赵钩弋竟然也已经站在了大殿的一角。
没成想,她的这个竞争对手竟然会来得这么早?顾倾想起早上原本还打算赖床的自己,心里一阵发怵,有赵钩弋这种人在,她真是一刻都无法放轻松啊。
就在顾倾思想有些抛锚的时候,突然,皇亲国戚的座位后面,有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顾倾的眼帘。
是爹爹和娘亲!顾倾顿时心里一震,眼眶泛红,差点就要啜泣。
父亲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顾倾心里感到一阵不舒服,便不再看向父亲。
而坐在父亲身旁的母亲,则用手捂着嘴角,眼眶红红地望着女儿。顾倾看到了母亲,才有了一份“原来还是有人真的在乎我过得好不好”的心情。
母亲看到顾倾这两个月来身形竟如此消瘦,心想她一定是在宫中吃了许多苦,便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因为心疼女儿的处境而啜泣起来。
“李氏不必拘束,今日虽是册封大典,但其实也是皇家与受封妃嫔家人共同欢颜的仪式,你进入皇宫,与父母亲族从此居于两地,想必会甚感寂寞,日后若是感到孤寂了,跟皇上说一声,随时可以让你回家省亲的。”
太皇太后看到顾倾和她的母亲相视落泪的场景,体会到为人母的不易,也不免心中怜惜,便对顾倾松了口,示意她以后可以回家省亲。
顾倾和母亲都十分欣喜,感激太皇太后的通情明理。
但顾倾的父亲听了这番话后,却如临大敌一般皱起了眉头,他思忖良多,猜测太皇太后说这番话只怕是因为不满顾倾和夫人在大殿中不顾形象落泪,有意要驱逐顾倾了,便赶紧替女儿对太皇太后表态:“小女一旦入宫,便是宫中的人了,一切悉听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安排,若无要事,则不必刻意返家,一切以服侍陛下为紧要。”
顾倾听了父亲这番场面话,心里甚感不适,心中与父亲又拉开了好几分距离。
她的母亲听到自家丈夫竟不想女儿时常回家省亲,心里登时无比气忿,但又不能在大殿之上发作,便扭过脸,跟丈夫隔开了一段距离,不再给他好脸色。
太皇太后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李顾倾的父亲李渊的用意,他这是在向皇族表忠心呢。虽然表忠心是一件好事,但竟然以牺牲女儿为前提来向皇家聊表心意,如此之阿谀奉承,倒令太皇太后心里甚感不适了,便紧蹙着眉,并不回应李渊。
李渊见太皇太后神色凝重,心里更加坚信,顾倾这几个月来在宫中定是表现不佳,令太皇太后不甚满意,连带着也就对其父母也不愿搭理了。
一想到这些,李渊便心惊胆战,唯恐女儿会被“遣退”,失去了封妃的机会,便正襟危坐,表现出一副乖顺的样子,以表示对皇家的顺从与尊崇。
李渊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太皇太后更加厌恶了,她对李顾倾其实是颇有好感的,认为这个女孩子心性纯良,个性坚贞,又识大体,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但她的父亲却表现得十分阿谀奉承,战战兢兢得刻意想要讨好皇家,反而适得其反,让皇家对他心生厌恶。
太皇太后没有理会李渊,而是问了顾倾母亲李夫人几句话,李夫人毫无戒备心得做出了诚恳的回应,李渊便如临大敌般正襟危坐,悄悄给夫人使脸色,示意她言多必失。
太皇太后看到李渊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反而兴致大失,不再问李家任何话了。转而去询问了赵钩弋的父母几个问题。
李渊便松了一口气,接着瞪了夫人一眼,责怪她不会说话,惹得太皇太后不悦,反而去与赵家谈话了。他根本没想到,其实是他招惹得太皇太后十分不悦,只顾着责怪夫人“不识大体”。
赵氏夫妇也和李渊的态度并无二致,觉得女儿赵钩弋能选入皇宫,实在是三生有幸,又唯恐得罪了皇家,便一个劲点头哈腰,一味吹捧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备感无聊,便再也没兴致搭理这两家人了。
她命赵钩弋和李顾倾两人将近日所学的歌舞在大殿上表演了一番,歌舞升平的表演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叹,太皇太后的心情才稍有好转。
在表演歌舞的时候,李顾倾注意到,坐在妃嫔席间的一个妃子,在不时得打量着她,眼神时而流露出轻蔑,时而又显得焦虑,不过更多的,则是对顾倾抱以着一种敌意。
顾倾不记得在宫中遇见过此人,也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她,为什么这位妃子会如此充满敌意得看着自己呢?
后宫的争宠是十分惨烈的,自己还没有真的赢得皇帝的宠爱,便已经在无意识间被后宫其他妃子视作了敌人,让顾倾对前途命运充满担忧。
就在册封大典举行的同时,武官训练场也举行着新人入营仪式。
白经莞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地斜眼看着此刻正站在内廷常侍身旁的即将加入十七阵营的新成员。
这位新成员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连抬眼正视一下面前的十七阵营众人的胆量似乎都没有,一个劲得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白经莞和一众人等心中对这个半途插队的人充满了鄙夷,白经莞更是在上下打量了此人以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切,就这样的人还来军营里训练?看他这副身板,怕是根本就连一点功夫都没有。登时便对此人大失所望,连理都不想再理。
内廷常侍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新加入的成员,姓刘,名元昭。刘元昭对于军营中的各种境况尚不熟悉,十七阵营的诸位日后要多担待,与元昭一同训练,好携手共进。”
没有任何人有回应,大家都皱着眉,一脸排斥地表情。但内廷常侍根本不理会这些,介绍完刘元昭之后,便没事人一般甩手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好生关照着新人,若有差池,全十七阵营都得受罚。”
这话说的,好像这个刘元昭不是来训练的,而是来让人伺候的一样。
内廷常侍前脚刚走,十七阵营的全体成员看了刘元昭几眼,撇下一句“新人,以后在阵营里悠着点,好好听话守规矩,别做多余的事,不然就等着被修理吧”,之后便一哄而散。
刘元昭一脸茫然无措,在原地转了几圈,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这群人如此不友善,也不出他所料。所幸,他其实也并不怎么在乎别人对他是怎样的态度,只是想到以后在军营中的漫漫长日不知该如何熬过,便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