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枂儿怎么样了?”
刘彻和刘元祉刚一踏进平阳宫内,就立即开口询问,平阳转身看到不只刘元祉,连刘彻也来了,眼眶一红,再也忍不住眼泪,伸出手捂着脸哽咽了起来。
刘彻和刘元祉都愣了一下,看平阳的这种反应,想必枂儿病的不轻。
刘彻即刻便迈开步子,朝内屋走去。
“朕去看看枂儿。”
刘元祉紧随其后,也一脸焦虑得跟了进去。
这个孩子明明前几日还健康活泼的样子,今天晚上却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额头渗着汗珠,呼吸急促,看上去十分煎熬痛苦。
刘彻和刘元祉站在吴枂的病榻前,忧心忡忡地看着外甥此刻憔悴的样子。
宫女们忙进忙出,给枂儿更换着湿毛巾盖在额头上。
“枂儿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刘彻问向站在一旁的平阳,平阳却一直盯着自己儿子,声音沙哑地回答说:“太医也说不出是什么病因,只能推测是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枂儿还只是个孩子,如果受到精神刺激,的确很难承受得了。”
看着平阳一副焦虑的样子,刘彻也不便多问,只能出声安慰几句。
“长姐不要过度忧心,朕会命宫中最好的太医来为枂儿尽心竭力地医治,过不了多久,定会让枂儿恢复到从前活蹦乱跳的样子。”
平阳知道刘彻是好意想安慰自己,但她心里也十分清楚,经受过精神打击的人,是很难恢复到受打击前的无忧无虑的样子的。
但是为了不驳刘彻的面子,平阳还是勉强笑了笑。
“谢陛下关心枂儿,如今,我只愿枂儿能够扛过这一道坎,能够活下去。”
“长姐为何说这种丧气话!枂儿当然不会有任何事。”
刘彻的语气突然愠怒起来,他不愿听到平阳如此自暴自弃的言论,似乎枂儿会挺不过今晚似的。
但是看着病榻上的枂儿的样子,刘彻的心情也渐渐沉重起来。
枂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口中不断在轻声呓语着什么,但是又听不清楚他说的内容,平阳和宫女们无论怎么叫他的名字摇晃他,他也根本没有反应。
刘彻突然想起,当年太上皇临终前似乎也是这副光景。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时,连刘彻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急忙把这种晦气想法从脑海里剔除了出去。
“枂儿生病的事,还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刘元祉看平阳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之后,出声问道。
平阳摇了摇头。
“我只告诉了子夫和你,因为不清楚枂儿的情况,没敢惊动太皇太后。”
刘彻和刘元祉同时噤声了。
太皇太后平日里也十分疼爱枂儿,这个乖孙儿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他,如果让她看到了枂儿现在的样子,保不准她会伤心过度,当场昏厥过去。
“对,还是先不要告诉太皇太后,让太医今晚全部都加急为枂儿救治要紧。”
刘彻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妥。
如果枂儿真的没能熬过今晚,没有让太皇太后见到孙儿最后一面,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刘彻焦躁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当前的情况,只能先救治着,随时观察枂儿的情况。”
刘元祉的想法也和刘彻一样,虽然不知道枂儿为何会突然倒下,但看枂儿此刻的状况,真的十分危险。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毫无防备之时,就直面迎接了命运的狠狠一击。
既然长姐通知了卫皇后,那么想必待会儿卫皇后和卫沅也会来的。刘元祉这样想着,便转移视线向四周扫视了一眼。
平阳一脸忧愁,刘彻也面容严峻,宫女和太医们都在忙碌着。
突然间,刘元祉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脑海“嗡”的响了一声。
怎么没有看到刘玄灵兄长呢?
刘元祉又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实没有看到刘玄灵的身影。
按理来说,刘玄灵平时和枂儿的关系最为亲近,枂儿也最依赖他,枂儿今晚重病卧床,刘玄灵想必应该第一个赶来看望才对呀。
为什么竟然看不到他的身影?
“长姐。”
刘元祉语气镇定地叫了一声站在一旁的平阳,平阳脸上挂着刚刚擦干的泪痕,眼睛通红地注视着刘元祉。
“怎么了?”
刘元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了出来。
“怎么没有看到刘玄灵兄长过来呢?你没有通知他吗?”
刘元祉没有放过平阳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表情,她一听到“刘玄灵”三个字,肩头立马瑟缩了一下,然后很露骨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再去看刘元祉。
有问题。
刘元祉敏锐地察觉到,长姐此刻的反应表明了她对刘玄灵充满了戒备与防范。
为什么会这样呢?
刘元祉百思不得其解。
“玄灵兄长平日里最疼爱枂儿,长姐为何不通知一下玄灵兄长呢?”
听到刘元祉步步紧逼般的追问,平阳突然皱紧了眉头,情绪有些焦躁与不安,似乎还夹杂了些许的。。愤懑?
“祉弟不要追问这么多了,该通知的人,我自然都会通知到的。玄灵兄虽然疼爱枂儿,但此刻还不宜将枂儿的状况告知给他。”
这又是为什么?
刘元祉脸上写满了疑问,但看到长姐不愿再提及刘玄灵的样子,他也只好住了口。
这天晚上,秀桦像往常一样,端着托盘在池子边洗着碗。
洗到一半的时候,远远的,又有一列人慌里慌张得挑着灯朝这边走了过来。
秀桦心里突生怨怼,怎么经常在自己清洗碗筷的时候,总有人出现在一旁的路径上?她只怕又得暂时先端着托盘躲起来了。
就在秀桦一脸不耐地在矮树丛后躲好,这列人就走到了池子跟前。
原来又是卫子夫和卫沅啊。
秀桦透过矮树丛的缝隙看到这两个女人一脸慌张的表情,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又是赶着要去哪里?
“姐姐,平阳长姐的别宫真的是这条路吗,怎么感觉走了半天还是没到呢?”
卫沅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平阳的别宫?
秀桦心里思索着,看来她们两人是打算去平阳长公主的住处。这么晚去见平阳长公主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秀桦突生好奇,便屏气认真地听着卫子夫的大幅。
“这是一条进路,虽然偏僻些,但是很快就能到了。”
卫沅似乎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始自言自语。
“真是没有想到,平阳长姐的那个儿子,明明前几日见他还是一副可爱机灵的样子,谁知道今天竟然会突然病危,真是世事难料啊。”
卫沅这番话惊得秀桦差点把托盘摔在地上。
她刚才说了什么?
平阳的儿子,病危?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秀桦想起那个孩子在湖心长廊里作画的样子,心里一酸,突生心疼,心里萌生出一种也想去看看他的想法。
她这个想法一起,便觉得非去不可了。把托盘轻轻搁在了矮树丛下面,秀桦便悄悄起身,跟在了这列人身后,也跟去了平阳的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