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堂里的众人在经历了神经一瞬的呆滞之后,身体恢复了行动,所有人乱做一团。
二厨的果断出手,余欢没想到,燕琼玉没想到,就连云嫣然似乎也没有想到,那可是万里名将家的公子啊!
云嫣然在柜台之中猛地站直身子,没有责怪的看向二厨,眉宇之间亦有烦躁,似是觉得很是麻烦。
“阿兴,关院门!把院子里那几个护卫带进来,一个也不准放出去。”
“余欢,琼玉,按住他俩,燕子守住门,谁都不准离开大堂。”
“权叔,雪儿,把侯公子抬到客房去。”
“琴师,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布置的暗哨,全都抓回来。”
云嫣然一条一条飞快地吩咐到,话音未落客栈众人都已经动了起来,琴师在二楼窗边起身,身形如同一只大鸟,从窗口掠向周围的林子;连红袖、天香、弄玉、寻梅四位姑娘都不曾慌乱,快步下楼帮着权叔、雪儿将侯杰抬上楼去。
燕子手持一根长棍守在大堂门口,在一棍打翻数人之后再无人敢靠近大门。
二厨站在大堂中央的何慕容身边,何慕容在内的周围数人无一人敢轻举妄动,吓得浑身打颤,脸上冷汗横流。二厨手里拎着的刀上还在滴血,有一人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余欢和燕琼玉转身扑向那两名跟在王朝身旁的护卫,两个护卫偷袭燕琼玉尚还不成,正面一对一的情况下瞬间已经被余欢二人按着脑袋制服在身下不能动弹。
“我还以为掌柜的什么都不怕呢。”
“幸好石头叔用的是刀背,要是死在这,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余欢和燕琼玉脸上余惊未散,用力按着两个护卫,看着对方小声嘀咕。
“看那一刀,不死也伤的不轻了,但愿别打傻了就好。”
侯杰并没有死,余欢和燕琼玉在二厨身后看的清楚,二厨用的是刀背,侯杰只是被打晕了过去。只是再想到二厨打王朝的那一掌,到现在王朝还瘫在顶梁柱下没有起来,这当头一刀,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难保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杀人啦!”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满月妻儿,我再也不赌了!”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难道目无王法?快开门放我们出去!”
......
院门被关,四处都被客栈里的人守住了,大堂里的赌客们叫天不应,逃走无门,一时间客栈里哭嚎一片,有人干脆坐在地上大声痛哭,有人失去理智不停咒骂着,也有些身份富贵互相交好的人凑到一块,把板凳拿在手里,警惕的看着其他人。
“诸位!”
哀嚎声喧吵的人额头发涨,云嫣然颦眉愈发紧张,猛地一拍桌子,四周的声音为之一滞,尚有忍不住抽泣的也忙紧紧捂住嘴巴。云嫣然朗声说道,
“侯公子没有死,何驸马,你站的近,人又都是你带来的,不说点什么?”
二厨并肩站在何慕容身边,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
何慕容似是已被二厨吓破了胆,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哪里还像个郑王驸马,完全是一个懦弱小人的样子,俊美的脸颊早已苍白的不成人形,此刻见所有人看向自己,尤其被云嫣然和二厨盯着,双腿更是颤抖的肉眼可见,几乎瘫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我......我看到这位确实只只......只是用的刀背,候......候公子,应该只......是昏.......昏过去了。”
“诸位听到了,侯公子没有危险,只是昏过去了而已,不过是寻常赌局,并无仇怨,这愿赌服输也是侯公子自己所说,诸位不要妄加揣测,不必担心,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希望诸位稍安勿躁,只要没有人妄动,我们是不会伤害诸位的,待事情处理好,自然会让诸位安全离去。”云嫣然接着说道,那像是在藐视一切的暗红色眼线震慑的一众赌客无人再敢发出声响。
听到侯杰未死,大堂里的赌客们脸色虽然缓和了许多,但从云嫣然的话中,无不对这间客栈再次重新审视起来,说了只是寻常赌局,还将人打成这样?现在还有个人倒在柱子下面呢,赌客们的视线从王朝身上瞥过。而且这些人一个个身手恐怖,对朝廷的人出手也肆无忌惮,难道是哪个豪客的人?
赌客们安静下来,心里琢磨着,各自凑到墙边寻觅一丝安全感,云嫣然环视一周,冷冷的将几个面有不轨的家伙盯得低下头去,便不再理会他们,扔下一句话,甩手朝后面走去。
“阿兴守门,谁也不准出去,其他人,后面开会。”
“那他怎么办?”
余欢指着柱子下面坐着的王朝。
云嫣然看向二厨,二厨点了点头,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一时半会动弹不了。”
“那不管他,让他自己在那调息吧。”
阿兴在门外应了声,拎着几个五花大绑的护卫丢进大堂来,如同捆活猪一般,地上的几个护卫被绑得如同人条,连脖子都无法扭动半分,面目憋得青紫。
“别给憋死了。”
云嫣然回头看了一眼,又微微皱了下眉,和阿兴交代。
“不会。”
阿兴笑眯眯的站在大堂门口,手上还搭着那条抹布,原本看起来比大部分客栈饭馆的伙计都要更加好客友善的笑容,此刻让赌客们心底起了丝丝凉意,想要夺门逃走的念头又小的许多。
云嫣然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径直走去了后厨。
客栈后厨。
云嫣然拉了张椅子刚刚坐下,余欢迫不及待的问道,
“掌柜的,那侯公子真是万里名将的儿子?”
云嫣然挑起眉毛斜着眼睛看了余欢一眼,顿了顿,道,
“不错。”
余欢看到云嫣然的眼神,再看向其他人,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问的有点蠢,脸色一窘。
“我和他父亲有些渊源,不想看他误入歧途才引他上钩的,也是为了他好。”
众人围着云嫣然站成一圈,二厨站定,像是在和云嫣然解释,平静地说道。
“额?那石头叔你以后可得对我差点。”
余欢想起二厨给侯杰的那当头一刀,听到二厨说也是为了他好,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情绪失调的话。
二厨脸色有些僵硬,燕琼玉扶着额头险些忘记自己想说什么,权叔捏着胡子直乐。
“咳咳,开个玩笑,给大家缓和一下气氛。”余欢被云嫣然白了一眼,往旁边靠了靠,干咳两声。
被余欢一搞,气氛确实缓和了不少,云嫣然抱着胳膊,对于二厨的解释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我想知道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侯杰在这受伤昏迷的消息是一定不能传出去的,传到万里名将那里,恐怕会找上门来,太麻烦。”
“有几件事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燕琼玉整理了下思路,待大家的注意力回到主题上,回忆着刚刚观察到的情况,说道,“那王朝虽然是高手,可以侯杰的身份,只有王朝在身边,是不是依然有些不妥?而且何驸马同样身份不低,为什么只有侯杰的护卫,而没有他的随从跟在身边?赌局刚刚开始的时候,我观察那些人,大部分似乎并不清楚侯杰的身份。”
听了燕琼玉的话,权叔默默点头,接着燕琼玉说的道,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侯公子这次出来的隐秘,根本没有太多人知道,那些护卫,也是同何慕容借的。”
云嫣然沉思片刻,觉得有些道理,抬起双眸看着客栈众人,
“有理,四大名将身份特殊,凡涉及他们的事,无不是重中之重,名将子嗣的安危关系不下于皇子,除了在一些极小的圈子,很少有人真的见过他们。大堂里的那些人,除了何慕容,其余恐怕只知侯杰身份不凡,却不知底细。事情还要从何慕容身上入手,燕子,你去沿途小心打听,看看侯杰这次出来是不是尽人皆知,但是不要走露了消息。权叔,去把何慕容请过来。”
等了许久,没见云嫣然提到他俩,余欢谄媚地问道,
“那掌柜的,我俩干啥?”
“你俩?琼玉昨晚的事还没做完,另外加上破坏公物,再加一棵树。你去监督他,数不完,晚饭今天就省了。”
“啊!?”
这种紧急时刻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吗?两人同时想起了院子里那棵被扒光的树。
余欢揉着额头,燕琼玉张大了嘴巴,两人都对余欢多问这一句满是怨念。
看着两人的样子,权叔等人哈哈大笑,云嫣然嘴角也不露声色地勾起一抹笑意。大伙儿摇着头各忙各的去了,留下两人各怀恩怨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