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秋电话约我在华尔街xx那儿见.后边二个字我没有听清,有点稀里糊涂,想再问一声,冰秋电话挂掉了。我想她公司就在静安寺附近.反正我只要到了静安寺,华尔街也能找到了。我从地铁二号线常德路南京西路站出站,突然发现在街口的一片绿葱中是西班牙艺术家达利的作品。上海怎么变得雅致,艺术气息浓浓。在我的记忆中上海只有汾阳路的普希金头像。我老了,不谙世事了。在逹利的作品前,留连往返又仔细端详。大概时间消耗过多,冰秋的电话又来,死老头快一点。我赶紧赶到静安寺街口的静安寺,崭新、华丽、金黄闪亮,亮得太艳,艳丽得撑破我记忆,娇艳得像泰国的大皇宫。在我的记忆中斑驳陆离的乳黄笼罩着暗灰。我大概难得出来即使出门,也是乘地铁穿梭而过。根本不知道地面为何物。我老了,像个真正的乡巴佬。我再往路西十字街头探望幢幢高楼汇聚成鱼眼镜头下的怪异。奇怪,我永不停息的精神和脚步,被消磨到哪儿?即使□□十年代,我用相机追赶虹桥俱乐部、威斯丁大饭店、银河宾馆周边的群体,流连在港汇广场,美罗城,太平洋百货咔擦不停。我故意抹掉照片上的汉字,看照片的人都惊叫,你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拍的?你在洛杉矶拍的?现在高楼像雨后春笋般出现看来我不仅仅是老了,更是置身于我们的时代之外。冰秋又在电话中花样百出,骚老头、花老头、臭老头、木老头、呆老头,骂得我火冒冒,在公园门口指责她,“老头老头就像唱山歌,侬讲还有啥老头?”“侬也会发火?啥人叫侬迟到?”我铮铮有词:“都是侬不好,明明静安寺,偏要讲华尔街。”她笑得蹲下去又站起来,拉我到一只铜牛前嚷嚷:“这不是华尔街铜牛?笨是笨得来,真是笨老头。”我也自言自语,我哪能介笨?她又拉我到牛角前摸亮晶晶的牛角,还说:“摸一摸好发财。”“真的?”我又依然一付戆相,她只是笑。
冰秋带着小鲍来她公司注册,投入一百万元炒黄金。事先他与冰秋商量,由她操盘,买卖交易一手落。又来找我几次,要我帮他看盘发号施令,按按钮是冰秋的事,输了与她无关,赢了提三成,三成包刮我的一半酬劳。我问冰秋,小鲍为什么非要我发号施令?冰秋说:“侬咯徒弟把侬捧上天。说侬是股神,2005年五月,股票一泻千里,从2500点跌到998点侬就冲进去,选的只只是好股,他也跟进三万元,一年后出来已是30几万。他说那是他的第一桶金,以后就直接起飞了。”我叹口气说:“富贵有命,他生来是发财的,放在那儿一年不动,翻了十倍才出来。我是熊瞎子吃玉米,攀一个咬一口丢一个,到头来与他赚的差不多,毕竟我的资金是他的几十倍,他既然认为我看盘准,为啥又要叫你操盘。”她回答“他怕你老糊涂按错按钮。再有,侬叫我上门拍照。他给我一千小费,又拿出五万元叫我跟他睡一觉,我不肯,大概他认为我不是物质女孩,就相信我了。老实说,我根本不会炒黄金,你应该帮帮我,让我赚点钱。”我寻她开心,华尔街铜牛不是保护你吗?正在她尴尬之间,她公司老板请我们去吃饭。我说:“这小鲍门槛比我精,难怪他手里有几千万。”她回答:“他说你运气不好,心态有问题,但还是很推崇你,一定要你发号施令。”我沉默了一下说:“让我考虑一下。”“陈老师让我发点财吧。”她抬头深切地疑望我。
我们在她选好的饭店坐定后,金融公司的金老板已在那儿等了,热情有加,菜单放在我面前,笑嘻嘻说:“随便点,我来付账。”我也笑着说:“金老板是给我脸,还是看在一百万的面子。一百万的客户每天炒十手,一月20天手续费就是二万美元,这不是一本万利?”冰秋马上说:“小鲍说了,只要炒得好,他可以拉五个百万级的客户。”“好说好说,你陈老师出马,马到成功。黄金1920点一路下滑,大概在1336点阶段性停顿后来又回升,你老陈够交情,马上打来电话,我们这一把赚了不少。今天我事后谢你,多多包涵。”“不过——这次——我还是想考虑考虑。”正在看菜单点菜的冰秋,啊了一声,菜单落地。“侬为啥勿让我发财?”她手指点我额头说,“小鲍讲侬心态有问题,我看侬脑子有问题”金老板双手抱拳说道:“老陈,照顾照顾。”我说:“上次赢了为什么不请我吃饭?老实说,我根本不在乎一顿饭,那时我输得精光光,请你帮忙十万元,连面子也不给。”“误会误会。”他还是抱拳,又指指手机说道,“你耳朵不好,我打你手机,你就是不回电。”“有时我打侬手机,就是死不回电,侬只死老头。”冰秋点我耳朵:“侬为啥勿让我发财?”我回答:“我又不是宝大祥,万一输了呢?”“鲍冠平绝对是码子,输了不要侬赔。还要哪能。侬与金老板的事与我不搭界。我只想侬为了我出山,我也相信小鲍讲侬看盘准,有道理。”“不看我的面子,总要看在你喜欢的小妹妹面子吧。”金老板是老江湖,他抓住了我的死穴,拍拍桌子说,“如果成功,我拿10万元出来,叫冰秋陪你到阿根廷、南极去。”冰秋骂我:“骚老头,侬还想哪能?”
我无话可说,但我心里还是老大不高兴,为了秋冰也为了自己,只能答应,但提出条件:“借50万,没有利息,没有好处。”他摇头不语,我说房产证押上,他才点头不过他说:“姓
鲍客户也有道理,你看盘,冰秋操盘,她再与鲍先生拍板,三保险绝对安全,你毕竟年纪大了,反应也慢,操盘与看盘毕竟是二码事,不要自说自话。”
“金老板讲得有理,侬为啥勿让我发财”从饭店出来她始终重复这句话。冰秋就喝得较多,脸红彤彤的,在微风中就像风中的玫瑰,娇艳艳的特别动人。我却奇怪,烟酒茶都不沾,特别是酒喝多反而脸色发青,但不大会醉。金老板在后边嚷嚷:“冰秋你送送,老陈你别逞能,叫辆车子回去,我来付。”我有点儿摇摇晃晃,却挥挥手说去去去,我出来,要看看外边的花花世界。他骂,死老头就是怪。大概在酒精作用下,我反而听得清清楚楚。我也骂,鬼孙子,看我以后不教训你这个外乡佬。他却在风中笑。
冰秋还是嘟嘟哝哝,侬为啥不让我发财?我说:“我不是答应了吗?按公司规则,公司或经办人员不得与客户签订代炒协议,你再叫小鲍来我家,再签一份你以个人名义为他代炒的合同,我拟稿的合同滴水不漏,连律师也找不出毛病。”冰秋紧紧地扶着我,那种亲热的劲儿,是外公与外孙女,还是老牛吃嫩草,路上的行人看不清,我也搞不懂。在她的提议下,我们还是到茶室坐一会。我估计冰秋也有点醉薰薰,还是嘟嘟哝哝,侬为啥勿让我发财?“怎么可能呢?我用几十万几百万积累起来的看盘经验,连我女儿都不传,要传更要带,我哪儿来时间?如果我这辈子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就让你站在财富的金字塔顶尖。”“活老头,牛皮吹得死的变活的。我喜欢侬,大概就是侬牛皮吹得好。”她笑倒在椅子上,想坐正也坐不好。“既然我牛皮,金老板为什么一定叫我出山?按道理他们只管拿手续费。外地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要不怎么在上海站住脚,小鲍也是乡巴佬。金老板知道,客户赢不了钱,就丧失信心,本金输掉再也不来,只要他赢,他就会追加投资。那么每一个客户对他来说就是聚宝盆。”“反正你的牛皮就像肥皂泡那么美丽,老是给人空欢喜一场。赢钱是硬道理,侬为啥输钱?金老板还是很敬重侬,侬为啥要发脾气?”“赢钱不赢钱是富贵在天的哲学问题,我们以后讨论。金老板比我还要江湖,就像小鲍比我门槛还精。你不是要工作吗,我与金老板商量,要求他按正式待遇安排你,要求他给你弹性时间。他死也不答应,只想当你临时工使,这次你拉住了小鲍,拉来财神爷,他就什么都答应了。想想十年前,我经常旅行,就委托他炒股票,结果他输了,我主动要他少还15万,你想想就凭这份交情也要给我面子,现在他大本和小马,公寓加别墅,竟然对我爱理不理。小鲍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还算有点良心逢年过节第一个来拜年。你把他叫来再说。如果赢了,我一半的酬劳统统归你,我一分也不要”“好老头,好骚骚,好心肝,还是待我最好。”她拉着我的手摩莎。
我每天三点起床,写东西,到了八点大概五千个字就停手,洗脸刷牙,吃东西,就斜躺在床上看电视。奇怪那些胡编乱吹的抗日电视剧,就是不爱看,堆满奶油小生和纤柔美女的民国电视剧我更不要看。还是那些讲长征故事的刘伯承元帅的故事,彭大将军的故事好看。我想世界出人头地的人事万物是相通的。一个人有毅力有脑子,又身经百战,才能成为元帅。同理写文章炒股票也要有毅力有脑力,经历天堂与地狱,出生入死才能写出好书,成为股神……早饭后,我迷迷糊糊地看电视,迷迷糊糊地思考,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弄午饭,一碗面或一碗粥,就着酱菜素菜咸蛋皮蛋吃下去,还很痛快。奇怪我个头不高,年轻时一顿一个鸭子不在话下,到了老年反而吃不下。我想不仅仅是年老年轻,是心中是否有目标。你看看电视里那些将军元帅,为了革命一碗棒子面吃得香喷喷。
冰秋每天下午和晚上来,赶上伦敦金市和纽约金市。她老是叽叽咕咕,花花绿绿,红线蓝线眼睛看得花脱还头昏脑涨。我说你认真点,不要看电视,不要上网,要盯着行情界面,稍不留神老母鸡变鸭。她又嘟嘟哝哝,没有劲,闷煞了,迭咯钞票介难赚,早晓得我勿炒了。注意,看好再下来十点就跑路。她马上点击手机,通知小鲍,那边也说可以,她吉利话啦,按下按钮,开路马斯开,跳起来亲我脸颊,啊哦三万二赚好啦,我们去吃蟹粉小笼好吗。一会儿又说,明天开始,我到此地吃中饭。要死,我哪儿有时间烧饭,像伺候外婆一样伺候她?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又来新的问题,突然冰秋提出要住在这儿.我的天哪,我管她的吃喝拉撒,我怎么节省时间,集中精力专心炒黄金,看来我也无法写文章了。我也叽叽咕咕:“啊呀呀,我接来了玉皇大帝,做小三子伺候你还来不及呀,还炒什么黄金?你去找小鲍炒吧。”“臭老头就是不让我发财,是不是我长远不跟你骚啦?骚老头。”我真担心不久的将来黄金与美人,都到小鲍手中。一会儿手机响起,号码不太熟悉,没当回事,只是发呆。手机呼叫:“骚老头为啥不接电话?我是小红。”哪个小红?我一时想不起来。“连我都想不起,眼睛里只有冰秋小骚娘。别忘了,冰秋还是我爷爷介绍给你的。”我突然想起,小红就是国际导游糟老头的孙女,冰秋也经常提起她。我也多次与她通话,还指指点点我的小说,还想来拍人体艺术照,就问:“有啥事体?”“听说你们赚了12万8千,后天礼拜请客。”我的天哪,趁休息天,我要多写些文章,我也要帮冰秋复盘,哪儿来的时间。我嘟嘟哝哝:“这些女孩子弄得我头疼。”冰秋耳尖,就说:“以前像求奶奶,拜姑姑,多看看多推广多点赞,怎么没有成功就想翻脸?何况她爷爷还是你的朋友。”我问:“侬看哪能办。”她说:“那我就帮侬烧伐。”我想你能帮上忙?还不是吃现成饭的家伙。我也像不按常理出牌的刘司令,强渡大渡河,什么四冷盘四热炒四大菜统统免了,什么杯盘碗碟筷子调羹不见踪影,桌子堆满冰红茶柚子茶菠萝汁罐装啤酒。刀叉汤匙,反正爱喝什么就什么。爱用什么就什么,开门见山一大盆大鸡排,又来大盘的醉鱼,热辣辣冷薰薰随意搭配,再加瑞士卷三明治,最后是光波炉烤鱿鱼,她们都滋滋有声老好吃蛮新鲜花样透,一盘鸡毛菜清新脱俗,临了再来一大碗胡辣汤。当她们吃得东倒西歪我再问,还有台湾手抓饼与摊档完全不一样。都摇头吃不消了。
冰秋:介好小菜,为啥平常不弄给我吃?侬现在就是勿喜欢我。
小红:难怪小骚娘离不开侬,侬天天让我吃得开心,我就夜夜让侬骚。
薇薇:,以前我想不通,阿拉校花哪能会被老头骗上手,现在想想冰秋盯牢侬也正常。
琪琪:可惜我太老实,不会在陈老师面前发嗲劲。最好也帮我找一份工作.
我暗自高兴,这些在网上买来的半成品和成品,价钱也不贵,经过我的研究和秘制和试吃,却那么受欢迎,谢天谢地总算摆平这些难弄的丫头。饭后,他们一本正经谈我的小说,都说越写越好了,如果再努力一把,说不定是红楼梦的水平,我哈哈大笑,这不是挖苦我吗,如果我能赶得上《白鹿原》就没有白费苦心和苦工。小红突然说:“侬为啥喜欢看二阿姐汰浴,卖水女人档子太低,侬为啥勿看曼玉汰浴?毕竟是大学生,摩登女郎。”我突然感到脸热辣辣,要死,我的隐私通过小说被她们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想想有点难为情。我就沉默不语。小红又说:“”我到有个主意,我们四姐妹那套房子租金四千,我就很少去住,现在冰秋也难得住,干脆退掉,搬到侬此地,琪琪薇薇一间,我与冰秋一间,侬仍然住大房间,退下的租金当饭金,侬来买汰烧,让阿拉吃得开心点,好伐?”我说滚滚滚,又马上改口:“一个冰秋难伺候,伊老头老头就当山歌唱,我吃不消。”冰秋说:“我是欢喜侬呀!”“谢谢一家门,你们这些玉皇大帝观音菩萨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实在受不了,再说我也没有时间。”
“秀色可餐,我的□□大,薇薇的屁股翘,琪琪杨柳腰,每天让侬看咯够,不要太开心。”
“帮帮忙,当心我发心脏病,让我多活几年。”我双手合十向小红讨饶,她竟然卡住我,到底答应不答应?我先让侬尝尝我kiss的味道。天哪她嘴巴贴下来。“谢谢侬好伐。”我发狠说
气话:“除非侬让我看汰浴。”小红胡来,脱得只有三角裤胸罩,把我往浴室拉,还说:“侬不答应也要答应,只好冰秋住过来,我就不好住过来?”怎么现在的女孩怎么野,原来我以为冰秋野嚯嚯。她拉掉胸罩露出二只□□的大奶,还说够刺激伐?琪琪过来劝:“我也想搬过来,不过强逼陈老师,我不赞成。”薇薇也说:“女人主动送上门就不值钱。”“我就气勿过,老头子就是看不起我。只喜欢冰秋,我啥地方推板?”小红眼睛有点红不像开玩笑,我真有点怕,还是冰秋说:“陈老师,还是让伊拉过来伐,大家在一起热闹点,阿拉尽量小心,有小姑娘陪侬,侬写作也有动力,也好多活几年。”我低头沉思,现在的野路子女孩,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不得不说:“好好好,搬过来吧,我当姑奶奶伺候总好了吧。”小红突然笑出声还说气话:“侬看看气人伐,冰秋开口,伊就百依百顺。”冰秋反压她,就说:“侬勿好瞎来来,我真的要吃醋。”
天谢地,我每天三点起来写东西,没受到影响,七点正停笔,弄早饭前,我看看小红冰秋的房门开了没有.没有开门,冰秋睡得像死人,小红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我轻轻地扭开把手,轻轻叫轻轻推,不能叫得得太响,弄醒了冰秋,又要被她老头老头当山歌唱,弄不好就是当胸一拳。有时她们门开着,小红会突然串进卫生间,上马桶不关门,还在马桶上扣胸罩背后的纽扣,有时还叫,快点帮我叩胸罩纽扣,弄得我很尴尬。还说:“我在阿拉爷爷的公司,上午只有三节课,,下午读英语,我回来吃晚饭,我想吃炸猪排,炸得脆一点,我只得说好好好。我不管他们的早饭,但小红十之八九会迟到,就悄悄地在她包里放二个蛋糕。薇薇是销酒小姐,只吃午饭不吃晚饭,在很有名的大饭店推销各种颜色的鸡尾酒和带销其他名酒,这儿洋人很多,凭着外语和酒量陪酒,长相一般但显得甜美和文雅,客人们很喜欢她。习惯上中午二菜一汤。但我总要问,侬想吃啥?她笑笑:随便。我说酒店新闻多,高兴也可
讲来听听。她说:我不大会胡搞百叶结,陈老师不要见怪,其实我最欣赏的是曼玉。以自身的优雅来征服男人,这才是女人。
琪琪是家教老师,午饭吃好,总是会说,我带的是初中毕业生,要考名牌高中,爷娘管得紧,有时留我吃晚饭,所以我夜饭不一定回来吃。小家伙蛮聪明,满用功,就是一点不好,叫我哪能办呀!有次钢笔掉在写字台下,他去捡了半天,开始我不在意,后来经常发生,原来他在看我裙底风景。现在我穿长裤,他学习没劲头,叫我哪能办呀。
下午,静下心来,我打开四台电脑,就自己演练k线复盘,冰秋看好电视头也会伸过来,我就说:“由k线、移动线、macd、柱状线、波浪线等等组合成的盘面,就像莫里斯密码本,真的读懂了,看透了,就像进入阿里巴巴山洞,里边的金银财宝,你一辈子也搬不完。”冰秋说:“怪来,侬呀纸上谈兵,我听侬咯已经赚了36万。侬还不是杨六郎空谈,真有点本事。”她那些怪里怪气的老古董上海话都是糟老头那儿批来的:“老虎天窗吃炸弹品灵蓬朗有得热闹。昨天上来下去热闹伐,心要跳出来总算赢的,不过老吃力。”我叹了口气是呀是呀应和着,突然她说:“侬不是讲抓两头,我看高端差不多涨到顶了,要进伐?”我匆匆一瞥,大概差不多,就发号施令:进二手空单。突然风起云涌黄金价格高歌猛进,冰秋说快点止损,我没理她,我想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晚上八点后伦敦金市转化为纽约金市,美国佬肯定多转空.金价就压下来就转危为安,谁知又是第二波猛涨.一眨眼十二万输掉了,冰秋叫我割肉,我说:”我说什么都是轮回.明天东京早市,金价就下来了.结果小鲍在些微回调后,就强行出局.结账输掉九万八千.”冰秋又唱朗朗调:侬只老头搞勿好了。之后小打小闹赢点零头。
那天纽约金市开盘,金价一片猛跌。我说进多。冰秋:“勿来赛,界面像森林公园一片绿。”她征求小鲍意见,小鲍说试一把。天哪第二波更猛烈,输得惨不忍赌。我要求加倍进多。冰秋骂骂咧咧:“昏老头,真的昏脱啦,已经输脱三万五了。”我说:“我心在发抖,只有拼才能赢。按照波浪理论,第二波一过,第三波就落潮,中国有句老话,一而再再而三三而歇,就是这个意思。”“好来。”“倔老头,不要杨六郎空谈。”“什么空谈,上次九万八就输的冤枉。第二天下午金价不是大跌?”“侬看看第二波还好没有进多。要不然起码输八万。”我说:“第三波加双倍进多。”要死呀,老头子让我赚点钱吧。我质问小鲍,上次九万八输得冤枉不冤枉?他问,你有把握?当然快投。结果半夜二点,黄金大涨,我们反赢十三万,真正的惊心动魄,我说玩黄金就像在悬崖边玩蹦极。冰秋小丫头什么也不问也不思考,只是抱着我欢呼。小鲍来电问我,反败为胜的原因。我说我只是瞎猫逮死老鼠,碰巧。经过几年的磨炼,特别是写文章的反思,使我明白,要成为真正的行家里手,不但要用脑子,还要嘴巴紧。我想半年合同期满,小鲍就会偷去我的技术,说不定被他人才两得。
我们难得吃顿团圆饭,今天总算凑在一起,冰秋说阿拉又赢了。小红快人快语:“小骚娘,圣诞节要到了,哪能打算,搞啥活动?”冰秋说:“每人五刀红票子,到香港血拼。”大家齐声欢呼,小红说:“要谢先谢陈老师。老头子真是好心人,每天起来叫我,每天为我准备早点。还为我选英语读本给我看很多说明书。我想正式谢谢伊。再说我们得到的红利也是陈老师帮忙赚来的。”她站起来向我一鞠躬,又给我一个正式的吻。不是我的嘴唇热辣辣而是她二个□□:“我怕难为情,陈老师要亲只好亲我面孔,我闭上眼睛。勿要忘记帮我介绍工作。平良心说,陈老师一点也不骚,是倷骚,我皮嫩,伊从来不动手动脚.”
“当然,倷要送上门,就像阿水根讲有吃勿吃猪头三,陈老师不出外快才怪.”有道理,我哈哈笑,薇薇只是文静地与我握手。“开心伐!,伊拉来也是我的功劳,让侬骚够够。”冰秋为我剔去鱼刺把鱼块放在我碗里,然后说:“小鲍说,陈老师愿意签合同再签半年,要不然叫我搬过去。”我突然筷子掉在地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一走,我不是人财两空吗。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小鲍毕竟比我年轻,头脑也比我好。是声音从鼻孔哼出来:“侬想哪能?”
她回答:“要不要过去,我没考虑好。”小红霍然站起:“我不答应,我爷爷说,陈老师用几百万的血本学到的技术,却不拿一分钱,吃亏了。侬要走陈老师份头的钱归陈老师。大家讲对不对。”想不到大家都替我说话。我说:“侬想走就走,我的钱侬也带走,算我把侬的陪嫁。”“不管我走不走,我把钱分开来,单独帮你留一张□□。”